作为家里□□脸的角色,林燕一直没打过儿子,她总认为男孩子顽皮惹事是天性,家里有当爸的一个人棍棒教育就够了。她要是再过于严厉,只怕沈煦的逆反心理会更严重。

所以,她一直没打过沈煦,哪怕他犯了再离谱的错。

可今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巴掌打在沈煦脸上的同时,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你是不是非要把你爸气死才甘心!一天到晚惹不完的事,你要到多大才能让我和你爸过两天安生日子。沈煦,你不是想坐牢吗?你去坐吧,没人会再管你。你以后也没爹没娘了,我们是死是活都用不着你来操心!”

林燕抹了把脸上的泪,扶着沈国忠往外走,沈煦焦急地喊道,“妈!”

林燕脚步一顿后狠狠心扶着丈夫头也不回地走出派出所。

沈煦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他妈发那么大火,也是第一次听他妈说这么重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他妈永远是给糖吃的那一个,以至于他一直都无视她的眼泪她的语重心长,今天的爆发是一朝一夕的积累,沈煦太过了。

把眼泪憋在眼眶里,听见旁边有人冷嘲热讽,有这种儿子,还不如早点掐死算了,从小惯着长大,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沈煦含着眼泪,紧紧攥着拳头,却迟迟不敢挥出去。

他不能再惹事了!

柳宣赶来时,沈煦拿袖子狠狠蹭了下眼睛,柳宣问他哭了吗,他梗着脖子说你眼睛走斜。

柯齐伟的伤情鉴定为轻伤,沈国忠和李达父母一起出面协商,但柯家不缺钱,说破天也不肯和解。

看守所里的难兄难弟互相调侃缓解尴尬,李达父母天天地往这奔,却不见沈家爸妈。

李达妈对沈煦说:“你爸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好多,唉,那混蛋就是不肯松口,你妈都给他跪下了他还是……沈煦,姨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出来以后再去□□,是想你们两都能通过这件事好好想一想,就算为了我们这些当老的,也别再惹事了!”

沈煦的心里像被刀子剜一样疼,对父母,他有满满的愧疚。

沈国忠的头发白了,每天喘着粗气为他奔波,林燕眼睛哭肿了,跪着求柯齐伟的家人放过儿子。

沈煦把脸贴在墙壁上,下唇被咬出血丝,滚烫的泪砸在水泥地上。

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一无是处却到处惹事生非的自己。

沈煦,沈煦,你才真正是畜生不如!!!

肥妞把柯齐伟不肯和解的事告诉了刚刚去外地比赛回来的万辰,万辰放下书包去了柯齐伟的病房。

肥妞担心地跟在他身后,病房门稍稍打开个缝,便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怎么?你也是来为沈煦求情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得半个月吧?你真的,不是为了沈煦?”

“你想太多,我跟那种人,没什么关系。”

肥妞轻轻带上了门,这件事,她不打算跟任何人说。出了医院,她去找了柳宣商量对策。

万辰指望不上了,现在有点能耐的只有柳宣家。

柳宣爸爸开高档餐厅,认识了不少市内有头有脸的人,柳宣用绝食和眼泪求了他爸一整天,爱女心切的男人最后无奈点了头。

柯齐伟父亲也是生意人,有些人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在看守所待了几天,沈煦整个人都快蔫了。

柳宣本想耍帅地拍拍沈煦肩膀,再捶他一拳,来一句“哥们,受累了。”

可……

真正见到沈煦,她又表现了一回小女生的柔弱,眼泪掉个不停,抱着人不肯撒手,惹得旁边李达眼红得想杀人。

肥妞抓了抓李达衣服,硬是挤了两泡眼药水在眼里,“要不,我给你哭一个。”

李达看得心惊肉跳,“姐们,你就免了吧,这寒冬腊月天洗个冷水澡真会死人的。”

肥妞一拳下去,李达应声倒地。

柳宣说要请吃饭,李达摸摸瘪瘪的肚子大呼要吃羊肉,超大盘的羊肉,来它个三五八斤的。

沈煦摇摇头,低低地说:“我想先回家。”

家门开着,客厅没人,沈国忠帮着妻子在厨房洗菜做饭,沈煦站在门口听着老两口的絮絮叨叨。

“你动作快点,柳宣那孩子说去接人了,一会小煦就该到家了。”

“急什么,惹那么大事,还给他饭吃就不错了。待会你少护着他,不把他打个半死我喊他爸。”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儿一早跑三条街去买那兴记的灌肠回来准备给谁吃啊!小煦那犟头劲全随你了。”

“行行,都怪我行了吧!哎,你切那么薄干什么,还不够那小子塞牙缝的呢!去去,我来切,就这点东西,全留给你儿子行了吧!”

沈煦的鼻头又泛起了酸,他家老的该有多可爱啊,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养成柳宣的坏毛病。

他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扯出个欠揍的笑脸,重新走回门前,大喊一声,“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