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朝皇帝眼中黔州之南乃蛮荒之地隔绝中原民智未开虽山林繁茂土地沃衍却人丁稀少义礼蒙塞。

的确这里群山绵延巅峰绝壁深滑险壑错落分布山谷林间出没的尽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异兽凶禽与那遍地瘴气毒物的岭南实是相去无己纵是修为有成之人在此行走也得小心翼翼。这非只是忌惮凶兽主要还是因为世居本地的土著村民中流传着种种诡异凶厉的咒法巫术与中土道法大不相同。另据传说许多邪派元老、有道妖物就隐藏在这茫茫群山深谷之中。

黔州西南三百里处座落着十余座原木青竹搭成的寨城有的依山有的傍水更有一座悬于山崖之外。寨城中的土族聚居于此己历千年十余座村寨合计也有数千老幼在黔州一带己是大族。

本朝汉人多居于黔州府城中这些散布于深山中的土族一年中往往只去黔州一两次以土产药材猎物换些铁器书纸之物。

然而这个土族部落有些与众不同。主寨依山而建居高临下俯瞰其余村寨唯一入山小路自--寨下而过地势险要。寨顶一面由七色锦布织成的族旗在山风中猎猎飞舞然则更引人注目的乃是族旗旁边的一面杏黄色大旗上绣阴阳八卦图分明是中原修道门派的道旗表示本派中人在此驻留。遥遥望去更可见村寨中有道士进进出出怕不有十余人之多。

当地土族与汉人交往是极少的此时这许多道士出现在这里就更显出了不同寻常来。

村寨中最高的一座木楼居中盘坐着一个矮小枯瘦的老者正就着面前的火盆点燃长长的烟斗。他头裹深蓝土布头巾正中镶一块鸡蛋大小的玛瑙颈中胸前挂满了做工精细的金饰乍一看去倒是让人担心他瘦小的身体会不会被如此多的金饰压垮。

楼梯一阵急响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急道:“父亲!卓央大巫师牢房前围了一百多个族人正在听他讲道!”

老人烟斗一震道:“他不是己经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还能讲道?”

不等青年回答老人即自语道:“是了多半是守卫的卫兵也被他给蛊惑了。看来魔鬼己占据了他的心就算是三十年并肩狩猎的友情现在也不得不放在一边了。”

老人叹了口气提高声音道:“加木措你带二十个卫兵将围观听讲的族人驱散。另外看守卓央的卫兵呢?把他们吊到长竿上喂山鹰!”

青年加木措有些犹豫道:“父亲难道真要为那些外人牺牲我们英勇的战士吗?卓央大巫师说的也许有道理最近村寨里接连少了四个孩子说不定就与那些外人有关……”

老人沉声打断了他:“族里现下是我作主!你想当族长等我死了再说!”

加木措无奈之下只得依命而去。老人想了想用烟斗敲了三记身旁的空竹不片刻功夫另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就悄悄自侧门走了进来。老人沉声道:“带上五十个族兵跟着你弟弟过去看看。如果他敢私放卓央那你就连他一并抓起来!”

那青年低头应是面上隐现喜色立刻出楼去了。

老人低头吸了几口烟斗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个圈重又坐下“卓央哼卓央。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追寻大神的旨意。”

村寨东南偏僻一隅有处掩在茂密丛竹中的疏篱木楼前面是高高的晒谷架水色碧绿清澈的溪水自楼下蜿蜒而过。此刻通向木楼的石板路两侧各竖一顶灵旖宝盖一道足有三丈高的杏黄色布障将木楼连楼前空地一起团团围住只在正南方有旗门出入。

如果有土族能进入布障内会惊奇地看到仅短短数日楼前空地上己经平地而起一座露天玄坛广三丈。坛立重坛广二丈黄琉璃铺地白色缦石围栏上下设十门。玄坛形圆重坛形方中央安一长灯。围坛四周安色灯三十六。

坛道自旗门始曲折穿过玄坛指向木楼入口同样是白色缦石铺就其间点缀着按六六阴数拼接的黄琉璃小砖若有道门中人在场可一眼看出坛道的形状如南斗六星。

此刻重坛上分置青赤黄白黑正五色案几其上香花灯烛、金龙纹缯、净砂符幡等供奉之物琳琅满目。每个案几旁均有一名盛服道士侍立诵唱说也奇怪布障外丝毫不闻这里的半点声响。

木楼是传统的吊脚楼格局上层正中为堂屋两侧用木板分隔出卧室现在堂屋己布置成道家的蘸坛中间高设三清座又设七御座每位高牌曲几。左右班列诸神圣位。

一名仙风道骨的真武观道长负手立于坛前细细看过玄坛后淡淡地道了一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