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寻思了一会,说道:“大雪一停,我们就上路。到时,你和吴叔一个去洛阳救顾公相助,一个去找到顾二郎。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王叔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王叔这才告辞离去。

柳婧又出了一会神,这才提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身为柳府二姑子时,是有个书房的,可做任何事都要做得滴水不漏才是成事之道。现在柳府二姑子不是‘出嫁’了吗?做为兄长,柳文景自不能住回胞妹的房间。于是柳母把她原本的书房和另一个厢房打通,给变成了柳文景的寝房。

柳婧一路穿过光秃秃的林荫道,踩着厚厚的雪堆,在‘兹兹’声中,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她的房间。

把房门掩上,她走到席案旁,上面,一本《女诫》正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做为一本伴了她近六年,让她抄了无数遍的书,柳婧对它实在印象深刻得很。

信手拿起这本书,柳婧翻过它黄而发卷的边角,轻叹一声,信手一抛,扔入了房间角落的火盆中,看着火焰腾地一下冒出老高,又燃烧一阵后渐渐熄灭,柳婧温润如泉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冷意——这玩意儿,不能帮她救得她的父亲,也不能帮她安置她的母亲和妹妹,要来有什么用?

在大年二十九那天,天空终于放晴了。

天一放晴,柳婧便带着两个仆人上了街。

阳河街上,到处都是积得厚厚的,刚刚开始溶化的冰雪。无数衣衫单薄的庶民,冻得哆哆嗦嗦地走出家门,佝着腰搓着手在街头上闲逛,仿佛这样逛着逛着,就能找到一些缓解他们目前衣食无着的困境的钱财。

远远看到柳婧走来,不管是街坊邻居,还是这些庶民铺主,都在朝她张望,朝她指指点点。随着柳婧走近,不时有声音飘入她的耳中,“这个就是柳府的大郎君?”“长得可真是俊啊。”“是个很有才能的。他那父亲可是欠了整整一千五百两的巨债呢。结果这柳家大郎只用三个月就赚足了钱还清了欠债,还有积余呢。”“真是了不起的少年郎啊。”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尊敬地看着缓步走来的柳婧。自古到今,真正在能力的人,永远是被人敬服的,现在的柳婧,在这些街坊心中,也是那么一个极有才能的少年郎。

在柳婧路过一个包子铺时,那中年铺主搓着手咧嘴笑道:“柳家大郎,出来走走啊?”

柳婧回过头来,她朝着那铺主客气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啊。”几乎是她的笑容一绽放,四周的妇人们,那眼睛嗖地变得灼亮起来。

那包子铺主咳嗽一声,继续搓着手咧嘴笑道:“柳家大郎,定亲了没?”他问这话时,柳婧直觉得四周静了静,转眼一看,只见一个个人都双眼如狼似虎地直盯着她,那眼神都要冒绿光了。

本来想说‘没有定亲’的柳婧,见状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说道:“定了呢。”

“你定了亲?”那包子铺主失望地‘哦’了一声,叹道:“怎地好儿郎都被人家定走了?”

柳婧勉强笑了笑,随便寒喧几句后,脚步加快,朝着自家的绸缎庄走去。

柳府的绸缎庄,位于阳河县最显要的街道,店铺的面积也不小,前不久这绸缎庄还是人来人往,现在却房门紧闭,上面甚至还积起了一层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