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弘治一十七年三月。

京师西角门上,一位老者头带翼善冠、身穿素服、佩戴腰绖,背着双手,静静的站着,他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刻痕,黑白相间的发丝随着清风轻轻的飘动着。

他身后站着三人,三人的年岁无不在老者之上,其中一位稍显老一些许的人,他手中拿着一件素服披风,缓缓的来到老者身后,在给老者披带的动作中带着深深的尊敬,只是脸上的神色中却又带着焦急、担忧和欲言又止。

背着双手的老者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神色,他缓缓的开口道:“留下尔等,实因陵庙事须商量。”

身后那人本想开口,却没想到老者竟提前说话,嘴巴中的言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脸色愈加焦急,却又不得不耐心听着老者言说。

此时老者身后其余两人也来到了老者的身前,他们听了老者的话,恭敬的答道:“昨日蒙知孝庄睿皇后葬未合礼,欲为厘正,此盛德事臣等仰见皇上圣孝高出前古,不胜叹慕!”

老者听了这话,回过头来,这便一回头,身居上位的气势便现的淋漓精致,只是那脸庞却和这苍老的身子大相径庭,若是仔细观察,定会讶然,这哪里是一位老者,明明是一位而立的中年男子。

他缓缓的从袖中掏出一卷裕陵图纸,指着其中一处叹道:“此未合礼!”

这是一卷合葬的设计图纸,他指着的地方正是孝庄睿皇后的陵墓所在,只是这原本应该通向英宗皇帝的墓穴,却不知为何被睹的严严实实。

中年男子继续道:“昨见成化年彭时、姚夔辈奏章,先朝大臣忠厚为国如此,先帝亦甚不得已耳。”

他身前两位老者对曰:“诚如圣谕,但今日断自圣衷,则天下臣民无不痛快,垂之史册,万世有光矣!”

中年男子听了这夸赞,并没有高兴,反而皱紧了眉头道:“钦天监言,厘正之事,恐动风水,但合葬岂不动风水乎?大行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恩德深厚,朕何敢忘?但钱太后乃皇祖册立正后,我朝祖宗以来惟一帝一后,今若并祔乃从朕坏起,恐后来杂乱无纪极耳!”

几人听了中年男子这话,无一人敢说话,皆都不知道中年男子打的什么注意。

中年男子注视了身前三人良久,又继续道:“朕决今大行太皇太后牌位画像当祀于奉慈殿,而非于皇祖共祔太庙!”

三人听了这话,急忙道:“皇上,此事恐需廷议!”

就在几人将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那先前脸色焦急的老者在也忍不住了,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叹了口气道:“皇上,臣刘健有话奏禀。”

“哦?大学士有何建议?”老者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非陵庙事,望皇上听了切莫伤了身子。”刘健看了看眼前这垂垂老矣的弘治皇帝,鼓足了勇气道:“太子,南下了!”

“孽障……咳咳……着锦衣卫快速把这孽畜捉回京师!”这一激动,脸上布满了病态的潮红。这一段文字读起来可能有些拗口,也影响阅读的兴趣,这是《明实录-弘治皇帝》里面的一段对话,之所一把这段话放在开篇,其实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