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十月,刘健、谢迁辞官,朱厚照令李东阳担内阁首辅,揽朝廷机要。

同年同月,焦芳以礼部右侍郎迁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入内阁参与机务并掌吏部印。

且调吏部左侍郎王鳌一同入内阁参与机务。

对于焦芳的任命,这谁也不感到惊讶,焦芳和刘瑾的关系已经被公开化了,焦侍郎本生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尽管百官谩骂,但他毫不忌讳。

但是对于王鳌这道任命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王鳌,南直隶江苏苏州人,以资历熬到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可他根本不醉心政事,反而倒是对诗词歌赋颇为青睐,尤其是那一首八股文,更是为天下读书人称赞,其成名八股文在民间已经被作为范文流传。

是一片关于《百姓足,熟与不足》的破题,开篇直破主题,曰: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与上。

时人对王大人只有一个评价“致力于地方文献著述。不治生产,惟看书著作为娱,旁无所好,兴致古澹,有悠然物外之趣。”

这样的人,对于治理国家,根本没有一点点突出的才能,可是为什么却被安排到了内阁,十分让人费解。

又同月,擢吏部员外郎,弘治十八年进士方献夫为吏科给事中,调庶吉士,弘治十八年进士翟銮为刑科给事中,调编修顾鼎臣入礼部,升为主事。

方献夫刚入吏科,便上奏一封《陈六事疏》的奏章,这封奏折甫一发表,便让朝野为之震动。

六事已经囊括了大明所有的弊端,其一曰:省议论。其二曰:振纲纪。其三曰:重诏令。其四曰:核名实。其五曰:固邦本。其六曰:饬武备。

只不过这事没能掀起太大的波动,也仅仅在那一日让朝野为之震动罢了,后面便没了下文,但是方献夫这个人却被百官记住了。

陈府内,方献夫十分不解的问陈瑀道:“大人,您洋洋洒洒的写了万余字,而且六事直陈利弊,为何却不继续下去?”

方献夫上周的《陈六事疏》是陈瑀花了快一年才整理写出来的东西,可谓是陈瑀的心血,他怎能不重视?但这只是他掀起改革的第一步,也是试探性的一步,所以陈瑀并不着急。

陈瑀只是笑了笑,没有和方献夫细说缘由,反而问道:“叔贤兄在吏科呆的习惯么?”

方献夫,字叔贤,他笑道:“怎能不习惯?现在这非常时机,每次的调动,只要是升迁的人,那在哪里都能横着走。”

确实,能在这个时候升迁,那定然是和刘瑾有关系的,朝廷谁不惧怕?就算不是和刘瑾有关系,作为言官的他,也是没人敢为难的。

“那便好。”陈瑀笑了笑,“对了马上皇上生日要到了,李阁老在府上准备了寿宴,说是普天同庆,我们这便过去吧。”

朱厚照,弘治三年十月二十六日生,朱厚照早已经在内宫准备好了寿宴,但由于级别有限,许多末官是没有资格入内宫的,所以在寿宴的前一天,李东阳在李府也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百官同来。

“大人可准备了礼品?我听闻许多官为了这次寿宴,可是淘尽了家底,礼品准备的一个比一个贵重。”方献夫叹了口气,“哎,李阁老的骂名怕又要一次在朝中传开了。”

方献夫的担忧是有原因的,其实这次宴会准确的来说还不能说是李东阳准备的,陈瑀早就通过内行厂知晓这次宴会的目的,什么普天同庆,扯淡。

这次牵头的是刘瑾,而刘瑾也早已经在百官中放出了风声,所以那些人为了升迁,不准备个几千几万两,都不好意思去李阁老府上。

“越是这样,李阁老就越是可怕,你可要小心点,有时候忍辱负重比冲冠一怒要难很多,这人的心性有多么的坚韧,可见一斑。”陈瑀佩服的道。

方献夫点了点头,“怕是不能和大人一同去了,我得回去拿礼品呢,可惜了我那百年灵芝啊,据说这玩意十分裨益肾亏……”

“额,你不怕被太监们打?”陈瑀白了一眼方献夫,你干脆送个牛鞭什么的更好,更能激发太监们的怒气。

“大人有所不知啊,这玩意价值不菲啊,换算成等价的钱财之后,谁还不乐开花?”方献夫笑眯眯的离开了陈府。

陈瑀不知道为什么,刘瑾好像对钱财有一种疯狂的热爱,只要你需要刘瑾帮忙,即便再大的事,给钱都能解决!

就连刘健、谢迁走后,刘瑾也不放过他们,抄了他们的家,生生的抄了几十万两钱。

入夜,李府张灯结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朱门前更是来往的官员络绎不绝,青蓝官袍相叠,看的人眼花缭乱。

“工部主事银子五千两、巡抚浙江御史绸缎五十匹、镇守宣府指挥佥事良马三匹……”唱官在门前一一高声报着来人送的礼品,更是刺激了他们争相比拼的风气。

重头戏来了,只听到那门前小吏将音调提高了八分:“吏部文选司白银一万两,黄金五千两。”

这句话说完,李府上那些官无不羞赧的低下了头,谁知那唱官继续道:“吏部考功司白银一万五千两,黄金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