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擦黑,本应是衙署闭衙休息的时间了,而偌大的一座广陵总管府却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一般。府门前,四名身着戎装,腰悬刀剑的军中校尉分左右两厢昂首挺立,来来往往进出总管府的各等差吏人流不断,似乎比白天更见繁忙。

“杨凌,这里把门的都比咱们身份高不少吧。”阴全望着广陵总管府巍峨的门楼,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远远地停下脚步,问杨凌道。

杨凌见惯了一千多年后的高楼大厦,在他眼中,倒没觉得眼前这座至多高不过四五米的总管府大门有多么高不可攀,见阴全有些胆怯,驻足不前,便交待他道:“你在这等着,待我前去问明应到哪里报到,咱们再一同进去。”说毕,整整身上的衣衫,迈步向总管府门前走去。

“诸位长官,小的是从定州飞狐驿奉命调往江南当差的驿隶,特来向兵曹参军报到,还请诸位长官为小的指点道路。”他走到四名把门的校尉近前站定,躬身施礼问道。

四名校尉却没一人理睬他。

杨凌自失地一笑,忙从怀中掏出官凭路引呈给其中一名校尉,抬高声音说道:“长官请看,这是小的随身携带的官凭路引。”

那校尉只睨了杨凌一眼,并不接他手中的官凭路引,冲西侧点了点头,示意杨凌往那边走。

“好家伙,总管府的派头就是大,连把门的校尉都懒得搭理自己。”

杨凌暗自吐着槽,脸上却依旧堆着笑,伸手向西边指了指,赔笑问那校尉道:“您的意思是要小的往那里去?”

那校尉却再也不理睬他了。

杨凌颇为尴尬地冲校尉拱了拱手,表示了感谢,依照他的指示向西边走了几步,回身向阴全招手示意他过来。

阴全见状,忙将“飞雪”拴到总管府门外的拴马石上,一溜小跑着过来,问杨凌道:“打听好道了吗?”

“浪费了我半天的表情,连个响屁都没听见。”杨凌一边带着阴全继续向西走着,一边悻悻地发着牢骚。

两人从总管府正门径直向西走了不到一百米,瞧见这里开有一道偏门,与正门处的人流不断相比,这道偏门显得冷清了不少。

杨凌见偏门外并无军士值守,迈步就要往门里走,才走到门前,不料从偏门的内侧忽然闪出一人,冲他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杨凌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看去,面前站着的也是位军中校尉,不过瞧他的年纪可比把守正门的四位大了十岁不止,借着灯光依稀可见此人颔下的胡须已是白的多,黑的少了。

“啊,这位长官,小的是经把守总管府正门的长官指引,来此向兵曹参军报到的驿隶。”杨凌忙向把守偏门的年长校尉呈上官凭路引,赔笑说明来意。

“麻参军今日一早便随张长史过江视察灾情,不在总管府。”年长校尉依旧不接杨凌呈上的官凭路引,却不似把守正门的那些校尉吝言,挡在杨凌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