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已是酒过五巡、数曲舞罢。

忽然,高台四周的灯火都熄灭了,唯有如水银泄地般的月光洒落在高台之上。

乌有德笑着捅了捅杨凌,提醒他道:“我师父该登场了。”

话音方落,但见八名身着粉色轻纱的少女聘聘亭亭地走上台来,走至台中央,倏忽分为两列,一位白衣丽人从两列少女当中走了出来,来至台前,婉转歌喉唱道: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踯躅;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夷,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歌声清沏动听,余声久久不绝。

杨凌听出这白衣丽人唱的是《诗经静女篇》,但因不见阿棠登台现身,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只见台上的白衣丽人轻轻挥动着长长的衣袖,袅袅娜娜地竟冲着杨凌和乌有德坐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出席晚宴的人群当中登时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皆睁大了双眼,向前探着脖子,想要看看白衣丽人要做什么。

乌有德轻轻拉扯了杨凌一把,提醒他站起身来,两人共同敬白衣丽人一碗酒。

杨凌才站起身来,却忘了端酒碗,匆忙俯身去端酒碗之际,白衣丽人已款款来到了他面前,轻启朱唇,说道:“两位请坐,原该小女子先敬乌先生一碗才是。”

杨凌注目打量近在咫尺的这位白衣丽人,但见她头上梳着高高的云髻,肤白如雪,双颊薄施胭粉,眉目宛然,体态蔓妙,脚下应是蹬着一双木屐,稍一挪动脚步,便发出“吱吱咯咯”的轻微响动,恍如月宫上的嫦娥下凡到了人间,一时不禁呆住了。

“哈哈,师父亲自捉刀上……不对,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算了,什么也不说了,我俩还是先敬师父一碗吧。”乌有德想拽两句词,却又自觉用词不当,哈哈笑着双手端着酒碗敬向白衣丽人。

“乌先生如此说,也还罢了。只是我前两日也拜了一位师父,依礼自该先敬他一碗的。”说罢,接过乌有德敬来的酒,双手捧向了杨凌。

杨凌大睁着一双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白衣丽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颇有女神范儿的美貌佳人就是才与自己分别不到一天的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一时不免有些出神,以至忘记了伸手来接阿棠向他敬来的酒。

“杨公子既然不愿做小女子的师父,喝下这碗酒,想必已经答应了小女子今日的请求。乌先生,今晚就请你做个见证,我与杨公子今后就是一家人了。”阿棠含笑望着杨凌,柔声说道。

此言一出,包括乌有德在内,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不知是哪个促狭鬼高声嚷了一句:“列位,你们都听见没有?阿棠姑娘要嫁人了,咱们还不去敬两位新人一碗酒,以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