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听得心中酸楚。

她望着齐懋生如刀刻斧雕般的面容,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向齐懋生保证,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我明个一早就去办这件事。”

齐懋生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有劳了”。

顾夕颜微一笑。

好象该说的话都说了。

两人之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屋子里的物什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显得静谧又安祥,就象顾夕颜此刻的心情。

齐懋生清亮的眸子中闪过踌躇,他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睑,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和刘家谈好了通知我一声。”说完,不等顾夕颜回答就转身打开一旁的窗子跳了出去。

顾夕颜怔了半晌,然后慢慢地爬上了床,静静地躺着,只觉得这屋子是这么的高大而空旷,自己是这么的孤单而寂寞,气氛是这么的冷清而幽沉……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端娘屋里就传来了动静,顾夕颜知道端娘是在为去栖霞观准备,她把墨菊叫来:“你趁着去给端姑姑到外院传车马的时候把丁执事给我找来,急事,也别避什么嫌了……”

墨菊狐疑地去了。

尽管如此,等丁执事到爀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他一到,顾夕颜就开门见山地问:“刘家是不是在燕地的生意出了问题,如今怎样了?”

丁执事不明白她的意思,含糊地道:“七爷是看我在京里呆了这么多年,让我打个下手而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顾夕颜笑道:“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去给七爷带个信,我这里有一条好门路。如果他感兴趣就来一趟,如果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算了。”

丁执事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兰院。

他原是刘家出来的,又是极精明的人,这几年虽然在顾家当差。但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到兰院转转,和刘家的一些掌柜们联络联络感情。平时江南有人进京地,他都会热情好客地招待一番,很得兰院上上下下的喜欢,加之这段时间又在七爷面前当了几趟差,丁执事一进门,就有小厮跑过来跟他耳语:“三老爷来了。七爷在陪了。”

丁执事一怔:“家主来了吗?”

那小厮点了点头。

丁执事立刻兴奋起来。

顾家地那位二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真如她说的有什么路子,那自己……

丁执事忙压住心里地激动,轻声对那小厮道:“四儿,你悄悄去请了七爷出来。首发说我有急事。”

叫四儿的小厮应了一声,立刻朝内院跑去。

丁执事站在壁影前等着,望着墙上绘着的那株兰花发了一会儿呆。

桂官和百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估计是找不到了……应该是在一个没人知道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吧……也好,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可怜了自己,被顾老爷打了几板子,受了伤不说。还丢了大面子……得想到法子在七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才是,最好是能回刘家去,至少比在顾家强……

他正七想八想的时候,四儿已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丁大哥,七爷让您快去!”

丁执事弹了弹衣襟。快步跟着四儿进了兰院正房的堂屋。

堂屋里除了刘左诚和王顺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很平常,穿着打扮也很普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和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觉得这人心软面善好说话。他就是刘家现在地家主刘三多。

丁执事恭恭敬敬地跪在刘三多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刘三多忙亲自搀起他:“一家人,行什么大礼。快坐,快坐。”

因为旁边没有另的人,大掌柜王顺亲自端了把椅子放在了丁执事的身边,把丁执事吓了一跳,但心时也隐约有点明白,燕地的事,怕还没有处理好。

刘左诚笑道:“一鸣,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丁执事先让四儿传话就是怕刘左诚误会,认为自己是想趁机在家主面前表现,现在既然有他这话,丁执事自然也放了心,把顾夕颜的话一字未漏地说给了在座地人听。

王顺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象没有听见似的,刘左诚则目含焦虑地望了刘三多一眼。

刘三多略略沉吟,道:“既然如此,左诚,你就亲自走一趟。”

刘左诚得了话,立刻站起来朝刘三多作揖告辞带着丁执事到了顾府,正好赶上是吃午饭的时间,丁执事笑道:“七爷不如到夫人那里吃了午饭再见二姑娘也不迟。”

刘左诚却笑道:“还是先去二姑娘那里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垂花门,看门的婆子认出了刘左诚,忙笑意殷殷地上前打招呼,根本就没有拦他们的意思,看着他们进了内院。

到了爀园,丁执事上前叩了门,来应门的是墨菊。

她看到丁执事一怔,丁执事忙笑道:“是二姑娘吩咐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