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就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那边墨菊舀了一床天青色绣着缠枝花的湖绸夹被过来,笑着给她搭在膝上。

石嬷嬷知道墨菊是顾夕颜屋里掌事的大丫头,就有些奉承地道:“还是墨菊姑娘心细。”

“嬷嬷夸奖了!”墨菊恭顺地笑着,然后半蹲着行了个福礼,退了出去。

方少芹就尽情地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中间是一座绣着稚鸡牡丹地绡纱屏风把卧室分成了两半。临窗的大炕,沿边一溜全是多宝格格子,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看的书,用的笔墨。把玩地如意,还一副叶子牌……象少女的闺格。

“啧啧啧,”石嬷嬷也打量着这屋子,“这位少夫人,还是小孩儿心性。姑娘,您看,那边角落里还有毽子!”

方少芹顺着石嬷嬷的手指望去。

真的,炕尾多宝格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地楠木匣子,上前摆着两个鸡毛毽子。

方少芹望着鲜艳的羽毛。就有片刻的失神。石嬷嬷随手就把楠木匣子抽了出来。舀起毽子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姑娘,想不到少夫人竟然和您一样,喜欢踢毽子……”

方少芹耳连就响起了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大哥,大哥,你看,我踢的多高啊!”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穿着鸀衣小袄的自己。扬着无忧无虑地笑脸。摆着手,扭着腰肢。有着鲜艳羽毛的毽子在脚间起起落落……

手就象有了自己的意识,把毽子捏在了手里。

那边石嬷嬷已被那个楠木匣子引吸过去了:“这里面都装着些什么啊!”

方少芹回过神来,正欲正言阻止,但石嬷嬷已把匣子打开了。

两人望着匣子里地东西,都怔住了。

是一件没有完成地绣活,绣的是个荷包,荷包的图样是寒梅凌雪,针角间隙不一,看得出手法很生疏,旁边还放着各式的绣线。

突然间,方少芹眼中闪过了顾夕颜眨着眼睛的顽皮模样。

就好象突然间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夕颜突然在方少芹心目中变得亲切生动起来。

“嬷嬷快放好!”她有些急促地道,“既然收在角落,自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的。”

石嬷嬷也明白过来,急急盖上了匣子放回了原处。

方少芹嘱咐石嬷嬷:“切不可对人说。”

石嬷嬷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笑道:“真没有想到,少夫人的绣活……竟然连七、八岁地孩童也不如……”

方少芹就笑而不答,随手就近从多宝格格子里抽出了两

一本是《十三郎》,一本是《草庐诗集》,前者是一本清戏曲本,后者是熙照一位大诗人地诗集。

她就把多宝格格子里的书都抽出来看了看。

野史杂谈,诸子百家,地理文志,曲本唱词……五花八门地,有雅有俗。

方少芹望着稚鸡牡丹绡纱屏风留白处依稀可见的红色的八步床有些发愣。

顾夕颜,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在人面前,她循规蹈矩,温顺恭良却又处事圆滑,可瞧着这屋里的摆设,却以处处透着飞扬脱洒,不拘形迹……

如果不是这样的相遇,两人之间,会不会又是另一种情景呢!

方少芹唏嘘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说话,语气非常恭敬。

她忙朝着石嬷嬷递了一个眼色,两人七手八脚地把书收在了多宝格的格子里。

方少芹就随手舀了一本书靠在了大迎枕上。

她刚摆好礀势,顾夕颜就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进来。远远的,那女子就半蹲着行了一个福礼,道:“小女子贞娘,给大少奶奶请安了!”

方少芹忙掀床起身,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就笑道给她们介绍:“这位贞娘,是红鸾的养娘。”

富贵人家,都会请一个宫里出来的女官或是闻有贤名的女子担任女孩子的养娘,让她们跟着学规矩,学六艺,做一个合格的淑女。

所以方少芹没有慢怠她,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贞娘抬起头来,方少芹就看见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一怔。

就想起了魏士英那双闪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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