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一瞬间涌进来的记者,闪烁不停的闪光灯,嘈杂的吵闹声,与恋人的决裂,无数的骂名纷至沓来……

难堪的过去再现脑海,秦一衍抿了抿唇,压抑住心中的厌恶,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ipad上移开。

将那人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秦一衍从包里抽出剧本,白底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黑字——《茧》,秦一衍望着剧本封面微微一笑,所有的烦扰顿时被一扫而空,随即全身心地投入到手中剧本的场景当中。

这部电影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部名叫《茧》的电影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唯一能接演主角的电影,他熬夜看完剧本,又花了好长的时间深入剖析这个角色,直到这个角色在脑海中就像是存在他的生命中一样鲜活起来。

他相信这部戏会是他翻身的开始。

刚背了几句台词,朱晨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导演说你的戏份已经没有了,可以滚回去休息了。”秦一衍轻声应了一声,准备将剧本放回包里,没想到朱晨竟然一把抽掉秦一衍手中的剧本,狠狠摔在桌子上,见到秦一衍终于肯抬头看自己,朱晨心下爽快地嗤笑道:“还有,刚才徐导来电话了,他托我告诉你……这部《茧》的主角——换!人!了!”

秦一衍一怔,眼中燃烧着愤怒,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的沧桑与性.感,“为什么?”

看着男人的狼狈,朱晨心里暗爽不已,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嘲笑般的音节,冷讽道:“为什么?哈,周绍彬接了这部电影,人家有权有势又有钱,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闻言,秦一衍没有应声,脸色苍白一片,手中的剧本被捏得几乎变形。又是周绍彬,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

“真是个废物。”朱晨见秦一衍一张脸血色全褪,就像死人一样苍白,他低骂了一声,拿起ipad就往外走。

***

半夜十一点多,秦一衍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座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八十多平米,还是一户款型老旧的房子,墙灰开裂,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半人高处。

内部构造是两室一厅,屋子内只摆放了几个常用的家具,都显得旧了,但各个角落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十分干净。整间屋子唯一的装饰就是挂在墙壁上的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男女看似亲密地抱在一起,微笑着很幸福的样子,可若是有心人看得仔细了就会发现女人嘴角的喜悦并未爬到眼睛里,反而是男人笑得幸福而又天真。

秦一衍走到摆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餐桌上,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散木制的椅子因为陈年的腐蚀而有些老化,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拿起一边的报纸,秦一衍接着昨天画了叉的地方看下去,想再找个什么兼职做做。

抖开报纸,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秦一衍将照片拾起一看,露出一抹既无奈又自嘲的笑容。

照片上的女人留着大大的波浪卷发,一直垂落到腰部,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模样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星都毫不逊色。这是他法定名义上的妻子。

三十六岁,他原以为自己没机会结婚的,照片上的女人修补了他感情上的裂痕,他当初真的心动了,决定要用一生一世来照顾这个温柔的女人,原以为能和她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像对真正的夫妻,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她形婚的对象。

陈晓是个女同,结婚之后,陈晓才用一种极为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他:你是GAY,我是拉拉,这种形式的婚姻对你我都好。

秦一衍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可那张签了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一直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陈晓从来没有多看一眼。

想起这些事情,秦一衍十分疲倦,他捏了捏额心,放下报纸准备明天再看。站起身,身下的椅子吱呀一声响,秦一衍去冰箱里拿牛奶,放入微波炉里转了两分钟。

站到厨房,秦一衍似乎闻到屋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他耸了耸鼻子,再闻却又闻不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就在这时,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秦一衍将牛奶拿了出来,等吹得稍微凉了些才端起来一口喝干。

近些日子总是失眠,牛奶能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换过睡衣,刷牙洗脸,秦一衍躺入冰冷的被窝,双腿蜷起,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他想明天再去找《茧》的导演争取一下吧,看看能不能从周绍彬手里夺回这个机会,虽然……黑暗中,他扯出一抹苦笑,机会不大。

不过,他不能放弃。在演艺圈的泥沼里,他从未放弃过挣扎。

不知怎么,睡意很浓,没多久房间内便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秦一衍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