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苏回来了?坐。”程义突然觉得很疲惫,他一直在踽踽独行,走过了险途本以为就能窥见灿烂,却未想到又坠入另一个地狱。

程墨苏忐忑不安道:“爸爸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了笑,放下烟斗,本来清亮的眼光这阵子变得浑浊了起来,“你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做去,还是今天爸爸带你下馆子?”

程墨苏摇了摇头,黑沉的天空划过一道光芒,原是大雨骤降,天色忽变。

程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雨说来就来,看来去不成馆子了,今天就在家吃吧。”

“爸爸。”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旧宽大,却不再有力,她鼻尖一阵酸涩,“出了什么事情吗?”

“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任何事情。”程义急躁地打断她。

“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帮你分忧解难了。”她提高了音量,划破黑暗,在亮若白昼的房间中幽幽回荡着。见程义仍旧没有反应,她咬了咬嘴唇,“爸爸,我都知道了,哥哥去世的消息。”

窗外开始电闪雷鸣,暴烈的响声,猛烈的风雨,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程义看了看面前面带忧伤的女儿,此时此刻才感觉到她真的不一样了,她的思想里不再只有她自己,她明白了家是什么东西。

“爸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体谅您的苦心,我一直都知道哥哥在美国,我也知道你小则为我,大则为国才一直留在这里。现在哥哥不在了,您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我会带着哥哥和我自己的孝心,一直陪在您身边。”好像从来没有连着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没和父亲说过如此贴心之语,突然说及,面上还是微微泛红,连带着眼眶也红了半圈。

程义静静地看着窗外,昏黄灯光下连绵不断的雨滴打落在地,雨声中依旧有着奔波的人群,远处的景物被雨滴冲刷得模模糊糊,没有了形状,和现在的局势一模一样。

他默了半晌,静静开口,“墨苏,你哥哥是突发的死亡,一切都是不可知的,在天灾**前我们终究太过渺小。”

“是啊,在时局大流下,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无力地笑了笑,想到了她和少弈的结局。

“你还记得阿州吗?”

“阿州?”她想了想便道,“我记得,当年刘管家妄图将我们全部毒死,此番诡计被少弈识破,我们第二天清点人数时发现厨房的阿州跑了,所以认定他是主谋者派来的眼线。爸爸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人,难道这阿州被抓到了吗?”

“正是。”程义吸了一口烟,心情持重,“那次事件后你把刘管家关了起来,我之后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乡养老了。本来这件事就无从下手,所以也没想追究,可刚才徐华告诉我,警察署今日抓了个小偷,就是这个阿州。”

程墨苏瞳孔一紧,忙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