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暗的房间中却是满目的温情。

他站在一边,看着墙上的画卷,那玻璃瓶中的野花开得正盛,她低垂着眉目,在书案上作着新的油画,唇角的笑意安静又美好。

“是墨苏将房间装点成这般?”他轻轻笑着,她澈亮的眉眼就这样漾进他的心底。

她面上微微一红,“嗯,随意弄的。”

“甚好。”他眸光雪亮,这般凝视着她竟突然觉得不真切了起来,几年来的思念涌上心头,喷涌欲发。伸手将她纳入怀中,她柔美娇羞的面容让他无比眷恋,低头浅吻她玫瑰色的唇,只觉那唇齿如兰的清香弥漫空气,任谁一副铁石心肠都要化作柔情蜜意了。

他的小心翼翼让她心头一颤,扬起眉目,轻轻一嗔,“倒好像我要走了一样。”

“墨苏,我的前途十分危险。”他沉了沉声,终说道。

她默了默,澈亮的眸光有一瞬的黯淡,却没有犹豫地看着他,唇角清浅的笑意一如往昔,“我知道,我也说了,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阳光尚好,落英缤纷,他看着那雪颜上的浅浅梨涡,心中窒得厉害,她眉眼如画,心知少弈挂念着她的安全,不由笑道:“你只管专心打仗,我在军营里哪也不去,不会有事的,这次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定定看着她,周围簌簌的落叶声竟也听不清晰了,被她装点过的房间弥散着专属于她的清新,他看着她唇角那一抹清浅的笑,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在此静默的两个人。

一声鸟啼,几人惊醒。

程墨苏调转眉目,笑道:“爸爸非要和我们再吃一顿晚饭才让我们回去,你可否着急?”

“不。”他摇了摇头,“岳父明天便要去美国了,以后再见不知何夕,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当然期望能再与你多待一会儿。”他沉了沉声,黑眸闪烁着复杂的情愫,“而我确实也想就这么心无旁骛地和你多待一会儿。”

程墨苏心头一紧,凝视着他深邃如黑夜般的眸,那分明的棱角此时褪去了冷冽与凌厉。她鼻尖没来由地酸涩,浑身不自觉地颤抖,惹得他疼惜,忙揽住她,道:“怎么好端端地就哭起来了呢?”

“没……什么。”她轻轻揉了揉眼角,浸湿的睫毛忽闪得美好,他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此次回军营,他便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征战,生死早已依托给上天决定,她又怎么会安心呢……

“墨苏。”他唤了她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也想陪着她直到生命尽头,可生死终归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事情,她却像了然了他的心情一般,抚平泪珠,朝他展露了一个浅浅的笑颜。

“你看我,没事就在哭,真是羞人。”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尽量不去想那些生生死死,只是这样默默地盯着地面发呆,他也不再说话,空气中满是徒劳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