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只应了一声。单纯美好的阳光洒在几人心照不宣的心情上,谁都没有说话,只因多说无益。

送走了姜夫人与姜雅庭,暮色也已经降临下来。

桌上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五花十色。他看着对面陈列好的盘子,若墨苏还在的话,那便是她的位置。他舀起一个晶莹通透的小馄饨,微微吹凉,放在那空空荡荡的碗中央,递到对面。孤零零的座椅前摆满了他为她夹过去的菜肴,他微微一笑,讽刺着自己的心跳。

潇镜和刚刚到来的申副官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饶是申副官这样的堂堂男儿,都不禁湿了眼角。他记得清楚,少夫人当年独自回上海时,少帅就是这样。每天让厨房做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期盼她哪一天可以回来。

那时的少帅还有些盼头,如今只是平添伤感罢了。

不快不慢地吃完饭,几个丫头收拾完碗筷。他站直身子,红木椅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置若罔闻,扣紧了戎装的袖口,马靴在如昼的灯光下各位锃亮。潇镜使了个眼色,申铭量这才上前询问着。

“少帅,这是您拟定的宾客名单,请您仔细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雪亮的眸光淡淡地扫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他仔细地看了看,舒展开眉心,道:“你去派电报给这名单上的人,请他们务必在下周一赶到宁天市,若有来不及者,请他们通知于我,我好派专机过去接。”

申铭量疑惑地听着这席话,婚礼不是在这周天吗,为什么必须要求宾客下周一到,那岂不是错过了婚礼吗?而且他本以为少帅对婚礼无所谓,哪里想到他的态度竟如此重视,甚至连专机都派上了。

“怎么,没听明白?” 上官少弈扬了扬眉目,眼神冷冽,声音清凉。

“是!”军人之需要服从命令即可。他立正敬礼,踏步的声音回响在空荡又冰冷的房间里。

墨苏还在的时候,他便觉得时间过得极快,与墨苏的温存还未淌热心头,便要匆匆离去,回指挥部运筹帷幄。墨苏如今不在了,他也再没了理由每天来回奔波与忙碌,连时间都与他开起了玩笑,一分一秒的嘀嗒声在耳边回响成一连串的符号。

一个漫长的星期,便如此度过,若不是潇镜的提醒,他也忘了今天是婚礼的日子。

穿上西装,腰间仍佩着佩枪,冷冽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暖意。算准时间,恰到钟点地来了教堂。

姜尚豪已经带着姜雅庭等在门口,他立正敬礼,唇角紧抿,倒是闹得姜尚豪有些不自在了,忙道:“今日是婚礼,贤婿大可不用敬礼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并不答话,也不看面纱下姜雅庭掩饰不住的红晕。冰冷的胳膊被她攀沿而上,他黑如点漆的眸瞬时闪过一丝凌厉,却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他的脚步快而焦急,姜雅庭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申副官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前来的宾客,心中一怔,这些宾客全部都是姜家请来的人,而少帅这边的宾客只有他,上官懿汀与朱夜枫三人出席。他心中不禁疑惑,那个少帅交给他的名单既然不是宾客名单,又到底有什么用途呢?

神父迎接着心怀各异的两个人,看了看他们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为难,不过好在他也见多了不情不愿的结婚场景,也就视若无睹,埋头低语,“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上官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姜雅庭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