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果然取消了,秦可儿松了口气。若是再兴师动众,又是一大宗的银子支出。虽然还能应付着,到底有些捉襟见肘。

开了春,宫妃们也得赏下绸缎做新衣,内务府的上好贡缎,也发卖了一批。如今要再把新贡的绸子发卖出去,恐怕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要恨上她了。

秦可儿觉得这些烦琐的事务,自己处理起来竟真的有点举重若轻。虽然并不喜欢,可是结果却能让大多数人满意。

紫莞就曾经惊叹过:“主子天生就能处理这些事儿的。”兴许,有些事能做着,倒也是一种福份。不然的话,这宫里的冷清日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呢!

“三皇子妃求见。”绿仪掀起了帘子,脸上有些古怪。

秦可儿颔首,心里却有些纳闷。这位殷采幽等闲不来宫里,自三皇子出征,简直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典型就是个大家闺秀的典范。自己与她,又没有什么交情,这会儿求见,是为了什么呢?

殷采幽似乎比初见时略略丰腴了些,眼底不期流转的,竟有些水润般的妩媚。再平凡的女人,只要得着丈夫的爱宠,总会显出自内心而发的幸福感。

秦可儿小心眼地没有立刻扶她起身,似乎出了一会儿神,才会意过来似的,离座亲手把她扶了起来。旁人自然都当她是刚处理完一早上的事务,难免会有些疲累。只有紫莞,却悄悄地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看来,自家的主子,对三皇子还是余情未了啊。

哪怕没有机会再见面,场面上看着挑不出一丝错儿,但每每遇着殷采幽,那股子的酸气,便淡淡地冒了出来。

好在并不过份,不是熟悉秦可儿的,是瞧不出来的。

“王妃快快请起。来人,看座儿。”秦可儿的话,听不出有什么起伏,甚至还有一种刻意的亲切。自然,九章亲王的王妃,值得她这样殷勤地对待。但在紫莞看来,那不过是为了掩饰先前对殷采幽小心眼儿的刁难罢了。

“谢淑妃娘娘。”殷采幽又行了常礼,才侧身在锦凳上坐下。

“咱们年纪又不差多少,王妃无须如此多礼。只是一向听说王妃不大入宫,今儿怎么想到来瞧本宫了呢?”秦可儿笑吟吟地问。

殷采幽抬起头,目光深幽,却并不回避:“淑妃娘娘,我家王爷身受重伤,请娘娘恳求皇上,派两名太医前往照看。”

“啪!”秦可儿手里的茶盏盖儿,和茶盏忍不住碰了一下。

心里排山倒海一般地汹涌着,秦可儿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殷采幽:“王妃不是说笑罢?才刚听说王爷打了胜仗,怎么这会儿又……”

“王爷在返程途中遇刺。”殷采幽平静地说着,只是互绞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怎么会?”秦可儿觉得喉咙发干,紧盯着殷采幽的脸,似乎想看出一个窟窿出来。这不是真的!眼看着皇储之位即将到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再说,他是九章亲王,身边家将无数,就算暗杀,哪有这么容易被得手的?

可是,殷采幽万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

“他伤得怎么样?”秦可儿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问,“皇上知道了么?”

“恐怕还没有。”

“什么?”秦可儿吃惊地看着她,连皇帝都没有收到消息,殷采幽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采幽的鸽子先飞了回来,正要呈给淑妃娘娘。”殷采幽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尽管脸容仍是端庄,可手指尖却微微颤抖。

秦可儿只是瞪着她,紫莞急忙上前接过了纸条,在秦可儿的眼前打开。

纸条很窄,只有一行字:“王爷重伤昏迷,速请太医。”

“昏迷?”秦可儿失声惊呼。

殷采幽的目光里,才有了水润的痕迹:“是,王爷昏迷,臣妾恳请淑妃娘娘代为转呈,请皇上速派太医。晚了……恐怕王爷就……”

“好,我立刻让太医去,立刻!”秦可儿有些语无伦次,顾不得交代,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抬得不够高,竟差点被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