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木柴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新鲜的芳香气息,暖意盎然。

毕恭毕敬地站着,南木鹤向面前的人汇报这几天里,调查的进展就是这样了。”

东陵卫总镇督白无沙倚依躺在一张垫着厚厚动物皮毛的软榻上,他瘦削的身躯像是陷进了皮毛堆里。他翻看着文案上那叠厚厚的案卷,淡淡说也就是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孟聚是杀害叶迦南的凶手和南唐的鹰侯?”

“是的,总镇。但,我们同样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是无辜的。”

白无沙微微点头,他眯着眼睛望窗外纷飞的白雪,神情有点萧瑟,久久没有。

望着白无沙英俊的侧脸轮.廓,南木鹤屏住了呼吸,他,再过一刻,从眼前人口中说出的话,将决定那个来自边塞的年青督察生死。

“南木,你先把案卷放我这里吧。我再看看。”

南木微微诧异。他见惯了白无沙.杀伐随心的果断,很少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即使是数十数百条人命,面前的男子也能毫不动容下令斩杀。虽然说孟聚是个督察,但经白无沙手下令处决的王公大臣不知有多少,相比之下,一个区区六品官算得了?

仿佛猜出了南木鹤的心理,白.无沙感慨道孟聚这个人,太特别了。大奸若忠,还是大忠若奸?是杀忠良,还是放纵奸邪?唉。。。南木,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南木鹤微微一躬,领命退出。望着风雪中山麓中的.白雪,他若有所悟:东陵卫从来不曾心慈手软,身为东陵卫总镇的白无沙,他杀人也不需证据。

只是,在那个平民出身、被贬斥去边塞的六品小督.察身上,在他年青而颠沛的生涯中,存在着某种闪光的特质,令人很有共鸣和感慨——恐怕也是这份质朴而单纯的忠义之心,感动了冷酷的白无沙,令他也不忍下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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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墙上悬挂着鸠摩莪的泼墨山水.画,门前庭院中潺潺的流水声不住传来,空气中有浓郁的檀香味。

宽大的软榻上.摆着棋枰,两个宽袍大袖的男子正在对弈,二人盯着棋案上黑白纵横的棋盘,神情专注。

两人男子都很英俊,但他们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男子相貌清秀,身材瘦削,他舒服地斜卧在塌上,以肘撑头,淡眉笑脸,笑容温和,看起来和善而柔弱,气质犹如闲云逸鹤的隐士;

另一人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目光凌厉,眉宇坚毅。他盘膝坐着,腰杆却是挺得笔直,给人一种意志如钢、不可动摇的坚定感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无沙,这么久没见,你的这手臭棋还是没见长进啊,西北的边角,我可是要占了!”

清秀男子笑着摇头我何需长进?如今的棋艺,收拾叶少你已是绰绰有余!叶少,你还是先担心你的大龙吧!”

“想屠我大龙?无沙,你也不怕崩了牙齿?”

两人嘴上唇枪舌剑着不肯落下风,却都是眉头紧锁,额上出汗,显然棋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名叶家的棋童在下首服侍,他认真地观摩,神情严肃又紧张,不时低声惊叹啊,这一手。。。”、“咦?真是太妙了!”

棋童眉动色舞,为眼前这精彩的弈局动容——其实他肚子差点笑爆了:叶公爷和东陵卫的白总镇,两人嘴上咋呼得厉害,俨然棋圣再世,但真实棋力却是——不要说,哪怕洛京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将这两人下得屁滚尿流!

世上哪有这样的棋局?西北角落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其他地方却是干干净净一个子都没有。这两人压根不是下围棋,他们纯粹只是在纠缠厮杀,互相杀子玩呢——不过,话也说了,一个是叶家家主,一个是东陵卫总镇,世上敢赢这两个臭棋篓子的人还真是不多。

一通激烈的厮杀后,棋盘上落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白无沙和叶剑心都是如释重负。二人却也不清盘算目,只是吩咐棋童将棋盘收拾了退下。

侍女进来送上了两块洁白的干净毛巾,叶剑心擦了额上的汗水,长嘘一口气还是跟你下棋来劲啊!家里的棋师们下得软绵绵的,东一下西一下,没劲——对了,你好久没找我了,今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白无沙慢条斯理地拿白布擦着手,他沉稳地说听说你从东平那边了,我看看。叶少,令爱去了,我也很难过。希望你节哀,莫要伤心过度了。。。”

“哦哦,了——真要慰问我的话,以后每天来陪我下盘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白无沙眯着眼睛看了对方一阵,摇头笑笑算了吧,跟你这种臭棋篓子下得多了,会伤身折寿的。”

他暗暗奇怪。独生女死掉了,叶剑心还能象没事人一般下棋聊天说笑——早这家伙冷酷了,但不料竟无情到这种地步,这人的血难道是冷的吗?

“除了慰问以外,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聊聊。最近,关于令爱的逝世,我们听到了一些流言,叶少你是亲身到过东平靖安的,不知你在那边可听到了风声?”

“嗯?”听到是与叶迦南逝世有关,叶剑心剑眉一挑流言?”

“有人说,叶迦南的遇害,是孟聚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