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沙躲在文案后,低声问:“南木,怎么样?伤在哪?”

窗外传来了北风呼呼的啸声,木屋里响着南木鹤痛楚的呻吟声。呻吟声中,南木鹤断断续续地答道:“我。。。被射中肩胛了。。。被钉在了椅子上。。。箭头拔不出来。。。大人,你不要过来,我死不了。。。你要小心。。。啊。。。”

他的话声越来越弱,最后竟是疼得晕了过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血泊在南木鹤身下的地毯上慢慢地扩大着,浸透了那黑色的皮毛。

白无沙眉头紧蹙,他时而盯着窗户,时而又盯着木屋的房门,神色十分严峻。

孟聚低声说:“大人,我查探一下外边情形。”

白无沙望了他一眼,眼神幽幽的:“小心,敌人有弩弓,不要勉强,不要在窗户射得着的地方停留。”

“是,知道了。”

孟聚俯着身子,飞快地跑到了门边,将身子缩在窗户够不着的死角处。他从木门的缝隙里望了出去,不由打了个寒战:在木屋前门处的松林间,星罗密布地散着七八个蒙面的汉子,他们围住了木屋,刀剑闪烁着森森的寒光。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南.唐的鹰侯,还是民间的叛党?或者是北魏朝廷或者皇室内部的政争者?

孟聚细细观摩,但对方是穿着不.同的便服,从衣服上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倒是他们手中的兵器,孟聚认出那是军中的制式刀剑——不过这也没用。大魏朝朝纲混乱,军纪不振,连斗铠这种恐怖兵器都能出售给叛军,军中流失的刀剑那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根本无从盘查。

他飞快地又跑回了白无沙身.边,低声说:“前面有七、八个人,蒙着面,拿刀剑,没见弩弓。”

白无沙眼角微微一跳。敌人有备而来,肯定是四下.包围了屋子。前门处有七八个人,那整个包围圈肯定超过二十来人。他问:“是军人吗不跳字。

“刺客们蒙着面穿便服,看气质,不象军人,倒像江湖.人士——大人,增援什么时候会到?”

增援。。。白无沙苦笑,他望一眼手边的烟火,神情一.黯。自己在这里居住的消息是高度机密,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倘若碰到紧急情况,自己只要燃放随身携带的烟火信号,很快就会有警卫部队前来增援——但前提是,这烟火能放得出去!

敌人携带了弩.弓,只要自己敢在窗口逗留,肯定会遭射击的。

而且,危险并不仅仅来自外部——白无沙又望了一眼孟聚,他说:“增援恐怕得过一阵才能到,恐怕只得靠我俩坚持一阵了。孟督察,对上外面的刺客,你估计能对付几个?”

接触到白无沙的眼神,孟聚心下莫名其妙地一寒,却是不知为何原因。他含糊道:“这个,实在说不好。倘若敌人不动用弩弓的话,卑职说不定还能尽力一试。但若是敌人用弩弓,卑职怕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明白了白无沙眼神中的古怪味道:敌人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了,莫不成是孟聚带来的敌人?

顿时,孟聚背后冷汗直冒:完蛋了,自己真是太倒霉了,怎么这种事都碰得到!即使自己能在刺杀中侥幸活下来,回去肯定也要挨脱一层皮的!

白无沙若能活着出去,他肯定会猜疑到自己头上;

白无沙若被刺杀了,自己作为在场幸存的东陵卫军官,那也有保护不力甚至暗通敌人的嫌疑,再加上次的事——孟聚已经预感了,黑牢的森森大门在向自己遥遥招手。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了孟聚脑海:要不,与这帮人联手,做掉了白无沙,带着这个大功回南唐,那北府不要给自己提个十级八级的官?.

但立即,他把这个念头打消了:那样死得更快!

刺客们来势汹汹,已占据了绝对上风,他们肯定不介意在杀白无沙的时候顺手做掉一名东陵卫小军官灭口——可能自己都来不及表明身份,对方的刀剑就砍了过来了!

要想活命,只有站白无沙这边!

看着孟聚脸色阴晴不定,白无沙微微眯眼,他意味深长地问:“孟督察,你在想什么呢?”

孟聚打个寒战,他坚决地说:“白总镇,你可有官袍?”

“官袍,干什么?”

“外边便是树林,卑职穿上你的官袍,冲进树林里引他们来追,这样您就可以趁机冲出去,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