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坐在梳妆台前,无意识的摘着首饰,她的许多大件已经搬去了京都,皇上还为了她的安全,特意找了亲近的侍卫统领带着一队人马在庄子外守候,只等她一同前往京都。

放下耳环,相思有些迟疑,上辈子她明明记得闹出龙阳之好的是丞相手下一名心腹的亲戚,又如何变成了六公子,还是说,其实上辈子就是六公子,丞相为了掩人耳目,到让下头人顶了包?

伸手要去取固定发髻的金簪,却被身后之人抢了先,金簪取出,墨发飞散,铺了满肩。

“你又跑来,到是当这儿是你家了。”相思手悬在空中,本想放下,可也被那人捉住拉进怀里。

“你在何处,我家自在何处。”

相思转头白他一眼,到没将手抽回来。

放下金簪,陌篱干脆蹲在她跟前,将她两只手握在一处,微微仰脸看她,总觉着一辈子都看不够。

“你将石榴支出去了,不也是害怕我来,被她瞧见?”

相思脸颊一热,作势就要站起来推开他。

陌篱顺着她一同站起,到利用巧劲,将相思拥入怀中。

“下头人又传了消息过来,你要不要听?”

陌篱的话就在她耳边,她羞得转过头强装镇定的点点头。

“这些人日子,我的人都在盯着丞相府那位六公子,所以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人。”陌篱搂着相思问道:“你猜是谁?”

相思自然不知,只能摇头。

“丞相嫡子只有一位,嫡女也只有后宫里的那位,其余皆是庶出,六公子的父亲同样也是庶出,只是他运气不错,还算得丞相看中,丞相周边不乏阿谀小人,六公子的父亲与丞相身边一位知事有交。我这次遇上的便是这位知事的远方表亲。”陌篱玩味的笑道。

“他出事了?”相思上辈子只是道听途说,记得差不多时间已经是极限。

“他被那位知事赶出了家门,好好的一个秀才啊。”陌篱笑容变浅道:“若是今年秋闱他可以入选,想必比他这位表舅要官路通达的多。”

“他被知事诬赖说有龙阳之好?”相思恍然。

陌篱拉着相思的手往内室去,相思随着他的脚步,一时恍惚。

“那日明明被人发现与小倌馆的美人纠缠不休的是六公子,到头来却变成了明明在家苦读的可怜书生。”陌篱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灵,“他与那位知事的庶女本有婚约,如此一来,婚事不妥不说,功名怕也要就此断送。”

相思不言,自古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何况丞相几乎一手遮天,这书上就算告到天边也不过是个死字。

“那庶出的姑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陌篱感觉手心一痛,笑得开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那书生么?”

“不是让他做证?”

“要揭开那六公子的虚伪面具,不用他也成。”

相思一愣,两人居然已经走到床边。

“因为他对我说,功名利禄他不在意,无情的家人他也早已失望,唯有……”陌篱一拉相思,两人摔在了床里。

相思窝在陌篱怀中到并不害怕,只是烛光印着少年的眼眸,那原先黑漆漆的一团里,好似冒出了火苗。

“他说,唯有那个姑娘是他死都放不下的,他什么都不求,活下去就是为了遵守两人的约定,定是要将她接出苦海,一同生活,哪怕村里种田,县里叫卖,只要两人一起,总是这世上最……”

陌篱眼睛先是瞪得老大,而后一点点的闭上,唇上的温柔犹如丝丝红线紧紧的缠住他那颗几乎要跳出的心脏。

双手收紧,依偎在一处,正如那书生所说,只为这一人,就是死了也是值得。

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

还有不到两年,他已经快要等疯了。

身侧已经均匀的呼吸,陌篱摸着那张温热的脸,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今儿这个丫头可没功夫将他赶走了。

仔细将相思的被子盖好,陌篱从怀里取出张纸,纸上画着许多的小格子,格子上写着各种数字,正是那一日他从山庄里取回盒子的盖面。

“不是易经,不是算学,究竟是……”

“少主。”

窗外一阵风,声音幽幽传来。

陌篱收起了那张纸,翻身下床打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