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端详着那银票,真真切切是一百两,便将包袱塞给雪鸟,说话的声音也亲切起来:“雪鸟啊,并不是我心狠,当初你虽受了委屈,可为此事,慕白他还跟我生了气呢,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慕白他有多在意你,不想你受一点儿伤害啊。”

“安公子真的是这么说的吗?”雪鸟脸上有欣喜之色。

“他当然是这么说的了。慕白常说,你聪明伶俐,不可多得,只可惜,他如今掌管着苏府,很是忙碌,抽不出空去瞧你。”

宁夫人的花言巧语,显然迷惑到了雪鸟,又或者说,她一旦听到安慕白的消息,就很高兴,又何况,宁夫人说安慕白夸赞她呢。

“大奶奶……怎么要去典当衣裳呢?”

“我啊……唉,不像你们,这么年轻,有挣钱的门道,不瞒你说,苏府的少奶奶掌着府里的银子,我用钱……多少有点不方便,我脸皮薄,也不愿意去求人了……所以才想着典当自己的东西。”

“大奶奶……真是不容易。”

雪鸟的善良,宁夫人当然看在眼里,便借机咳嗽两声,伸出手来:“我啊,最近身子不好,大夫说,要经常吃药,所以没有法子……”

“可少奶奶不像那样的人……”雪鸟有些迟疑:“大奶奶有病了,少奶奶也不给银子让大奶奶瞧病吗?”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宁夫人咳嗽着:“苏畅毕竟不是我生的,而我的慕白,他做人实在,每个月所得银子……也很有限,况且,他以后还要成亲,我不想让他把银子花在我身上……没关系的雪鸟,我卖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大不了。冬天穿薄点……”

“大奶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雪鸟咬着嘴唇。

“雪鸟,我真的没事,你别记挂我,上一次我借你的银子。害的你被老鸨打……为此事,慕白还生我的气呢。”

宁夫人越是推辞,雪鸟越是上心。

最后,雪鸟告诉宁夫人等她的消息,带着婢女便回去了。

宁夫人抖抖手里的银票,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银票上红红的印章让她兴奋不已:“看来那个雪鸟还是没学聪明,上一次因为咱们挨了打,这一次,我骗她说我有病了。她又轻易相信了。”

雪鸟回去以后,便问老鸨借银子,老鸨上下打量着她,只是不借:“雪鸟,你又要帮衬谁?”

“我……妈妈……你就不要管了。我真的需要银子。”

“那可不行,雪鸟啊,妈妈把你养这么大,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啊,如今你花容月貌的,也长大成人了,是时候报效妈妈我了。怎么好意思问我要银子呢,你挣钱的门道可是多着呢,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妈妈……”雪鸟红着脸不吭声了。

雪鸟又向青楼的姐妹们借银子,可她们的银子大多数被老鸨收着,一个个手里也不宽裕。

雪鸟没有办法了。

宁夫人等了约有六七日,本以为雪鸟会把这事给忘了。不想雪鸟却亲自上了门,而且,送给她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三百两的银票,每一张上面都盖着红章。

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换成现银。得有一箱子。

宁夫人似乎不敢相信,仔仔细细把银票看了一遍,又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拉雪鸟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说话:“我真是小看你了雪鸟,你如此帮衬我,我真是很感激……这以后啊,若你能做我的儿媳,那就是我的福气了。”

雪鸟脸一红。

“你给了我这么些银子,算是解了我的危难了,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慕白知道,若他知道,定然又觉得我麻烦了你,他一定会生我气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大奶奶,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给别人的。”雪鸟郑重道。

宁夫人这才满意,收好银票让小菊送雪鸟出门。

刚出苏府,雪鸟却被人叫住。

雪鸟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安慕白跟芙蓉。

安慕白穿深灰色袍子,芙蓉刚下轿子,穿一件水红色绣荷花小褂,腹部隆起,孕味很足。

雪鸟想逃,她不想这事被安慕白知道。

安慕白又叫她:“雪鸟,你怎么来了?”

雪鸟只得驻足:“我……我只是路过的……”

“许久不见雪鸟姑娘,不如进府里坐坐。”芙蓉笑着。

雪鸟看了看芙蓉,想到宁夫人说的,她生了病,芙蓉却不给她银子看,又见芙蓉冲她笑,便觉芙蓉心思深沉,于是也不接受邀请,而是含情脉脉的望了望安慕白道:“天冷了,安公子注意添加衣裳……”

“雪鸟,少奶奶请你进府里坐坐,你不肯吗?”安慕白挽留她。

雪鸟摇摇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飞快而去,很快消失于小车胡同。

安慕白送芙蓉回房,叫来一个婆子问道:“刚才雪鸟姑娘来咱们府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