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浓密的云层紧紧笼罩住了旧金山的上空,原本十分钟前明亮温暖的阳光还照耀着大街小巷,此刻却像是变成了阴沉的夜晚。

旧金山那密密层层的高楼大厦,就像是一片陷入黑暗之中的岩石怪林,在黑暗天空中映出了怪异的投影。

在某座高楼的顶层停机坪中,早已经站满了两排身影,全身裹着漆黑长衣的英俊男子们就像是雕像般,屹立于那刚烈的高楼风中。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异常苍白的皮肤,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的石像,每个人那黑色的衣服上都绣着精致的银线花纹,胸前挂着一串银链。默默站着的男子们,听任大风吹打着他们的衣摆,就像是随时会将他们从这48层的楼顶卷走。

在这侍立成两列的男子当中,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上半身弯曲成弓状的他几乎就像是随时会倒在地上,勉强依靠着手中的一根漆黑拐仗支撑着身体。他那苍老的面孔上,层层密密的皱纹几乎像枯树皮般堆积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他的面孔。

这个丑陋、衰弱、甚至是有些腐烂的老头身上,竟然披着漆黑的长老长袍,上面印有六对翅膀的扭曲十字图案。那狰狞的六对翅膀拱卫着那太阳火焰般的十字,代表着极其强大的权势与高贵的地位,北美最高评议会长老的身份。

与欧洲亚洲只有一个最高评议会的掌权形式不同,这些由欧亚两族血族组成的移民们,组成了北美与南美两块组成部份,就像是在同一块国土中存在的两块自治区。他们各自享受自己的权力与义务,共同组成了美洲血族的利益联盟。

虽说美洲血族的历史远远不及欧亚两洲悠久与绵长,但美洲血族在人类政府以及经济实力方面,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他们完全按照不同于两者的方式建立了各于自己的军队与社会构架,依靠着装备先进却又数量众多的血仆军团,照样成为了血族联盟中的重要一色。

“几点了?芬利?”

听到了老者那虚弱低沉的询问声,侍立于他身后的一名黑袍年青人立刻踏前了一步,恭敬的低下了头。

“大人,还差5分钟。”

“谢谢。”

老者那堆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又重新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天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降临。光从外表来看,绝对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个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人,会是北美最高评议会的副议长何成。从来没有一位长老会像何成这样衰老与虚弱,这丑恶的外貌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7代以前血族的身上。

但何成却的确是这付模样,相貌丑恶老弱的他,一直依靠着出色的政治手腕与亚洲移民家族的支撑,牢牢掌控着北美最高评议会的大部份权力。在整个北美地区的血族之中,何成是一个值得依赖,又拥有古老智慧的长者。甚至连其他地区移民的亲王和贵族,都认可他的力量与智慧,愿意依附于他的势力之下。

据说从太古战争之后,这位丑陋的长老就在一瞬间跃升为亚洲东部的强势亲王,拥有了广阔的领地与子民。但随着红王之乱的出现,为了躲避那越来越炽热的战火,他带着整块领地中同族全部搬迁到了现在的这块土地。无论从血族谱代还是力量与荣誉来说,他都是当之无愧的上古耄耋。

现在,这位可以算是权倾美洲的长老,却恭敬的等在大楼的直升飞机天台上。甚至连他贴身的秘书官芬利,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以让自己的主人如此的重视与尊敬。不过对他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乌云与黑暗,却似乎带着几丝不祥与恐惧的味道。

许久,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个细小的黑点,冲破了厚实的云层拦阻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些带着奇异翅膀的物体,就像是从天空降临的恶魔般,划出了优美的弧线。按照着事先的吩咐,平台周围的血族侍卫立刻启动了结界,无数闪耀着赤红光泽的奇特字符在楼顶上显现。这些字符构成了连绵的法阵,用看不见的咒力扭曲了附近天空的一切,让任何人都无法看见那些从天而降的来客。

充满好奇的芬利,却借助着血族的远视视野,仔细的看见来者的形态。

一艘闪耀着黑色光泽的飞船展开了3对恶魔般的角翼,悄无声息的天空中悄悄滑落,在它那黑曜石般光滑的外壳上,隐隐绘着一朵银色的展翅凤凰。在飞船的周围则紧紧跟随着六架黑色的小飞机,展开两对羽翼的飞机表现出了特别的机动性,就像是忠实的护卫般紧紧守在飞船两边。

这种奇特的飞船,正是血族权贵使用的穿梭机中最为高级的“黑羽”级,而守护在旁边的则是血族最强的战斗机“黑渊之火”。看着这两种显示出奇特身份的飞船,芬利不由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某位亲王或是氏族的族长前来造访?!但机体上那朵精美到了极点的凤凰徽章却从来没有哪个家族使用过。

难道是欧洲或是亚洲的家族?仔细看着那朵伴着莲花的银凤凰,芬利不由苦苦的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似乎那两块地方也没有什么强势家族使用过这个纹章,但如果是一般的小家族,为什么自己的主人陈成会如此恭敬的迎在这里。

随着飞船渐渐降下了高度,六架护卫的“黑渊之火”突然出了尖啸般的动机轰鸣,就像是拖着长长火尾的流星般直冲天际。停靠在天台上的“黑羽”慢慢收拢起了那3对漆黑的角翼,然后从那光滑无缝的机体上裂开了一扇大门。

顺着伸出的舷梯,一队穿着火红斗篷的武士执着银矛慢步在“黑羽”边摆出了守卫的队形,那奇特的山羊面具闪动着流光,深红色的火眼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刺眼与凌厉。在他们之后是四名身披华丽白袍的武士,那光洁滑顺的长袍右肩部位竟然用紫色丝线绣出了一只展开的翅膀,直拖到了长袍的下摆,就像是一只垂下的翅膀。

所有的白袍武士竟然都戴着用魔界深渊飞龙头骨制成的面具,而那对出现在面具后面的双眼,闪动着异常妖异的紫色光芒。看着这种完全不同于血族颜色的眼炎,芬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那三百年的寿命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妖魅的火焰。

但转瞬间,他的疑问已经彻底消失,整个灵魂都像是被埋葬在了无尽的空洞与虚无之间。

在四名白袍人的中央,站立着一个妖娆婉约的身影,那漆黑的长裙就像是不住翻卷升腾的火焰,映衬着一头魔界火焰般的紫。无论芬利如何的努力,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面孔,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团朦胧而又诱人的火焰般,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这个几乎半透明的朦胧身影,在空中带起了一层涟漪般的波动,更加增添她的朦胧和美丽。上下级血族间本来就会产生一种奇特的吸引力,面对着如此美丽却又无法捉摸的存在,周围所有血族就像是被摄去灵魂的木偶般,在原地像雕像般呆住了。

如果说强大,她的存在却像是一团温和的柔光、如果说美丽,她却又像是可以随时吞噬一切的火焰、这个近乎矛盾的存在,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欢迎,我尊贵的殿下。”

面对着眼前这个异样的存在,在场所有血族中唯一还能泰然处之的何成,对着身影躬下了原本就弯曲的背脊。千百年来,一直傲视于美洲黑暗世界的统治者,第一次向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