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已经乱了。 ”

“什么?!”

已经将长剑用宝石皮带扣挂在腰带上的西玛,神情忙乱的转过了头,看着身后那静静坐在教堂长椅上的玉夜。这个少女原本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满脸恬静与祥和的神情,谁知道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被说中要害的西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5oo年的岁月中,她不知道有多少次面对着这样的浓雾,然后看着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义无反顾的冲入浓雾中,然后再也没有回答。对于战场上的生与死,刀剑相交间的苦与痛,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之心乱与恐惧。但是,自从陈烨带着瓦修与克斯拉闯入灰黑的浓雾之中,原本对死亡和杀戮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西玛,突然觉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按道理来说,狼人族对她从小到大的教育,已经让她视斩杀敌人或是被敌人斩杀而为荣誉,些时西玛却从心底里害怕有可能会生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独自一个留在这里,自己却冲入那充满杀机的雾雨中,不知为何害怕陈烨战死的西玛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烦躁的在教堂里来回走着。

那黏稠厚实的浓雾中依旧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但正是这种宁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状况。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战士,也无法找到任何痕迹来猜测整场战斗的过程,只能静静等待那个结果。

女骑士那付忧心忡忡的样子已经完全落入了玉夜的眼中,这种神情已经出了主人与家臣的关系,所以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正中了红心。

“您在说什么。”

西玛满脸羞愧的看着玉夜,但一直作为战士而生存的她,却又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慌乱。面对着玉夜那种调笑,女骑士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她虽然不知道玉夜的底细,但光从陈烨对待女孩的那种态度,西玛就一直对她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掩饰就是承认。”玉夜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味道,眼前的西玛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没成熟的小女孩般,刻意伪装着自己的感情,“虽然他很丑,又很阴险与无耻,但有时候的确会有一种其他男人没有的血气和野性,在太古风骨已经荡然无存的今天,实在是很难得。”

“的确,他有那种让战士都为之折服的气息。”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意,是一种勇气。”

玉夜轻轻低下了头,嘴角上那丝微笑似乎并不是为了西玛而,漆黑如丝缎的长垂到了胸前,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烁着光泽。

“男人就是这样,粗暴而又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一看到那张沾满血污却又如孩子般执着的面孔,却让我们在瞬间迷失自我。”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听着玉夜那就像是教导,又象是在描述自我的领悟,西玛好象想到了什么不住摇晃着脑袋,似乎要把什么想法从脑袋中赶走。

看着两个女人彼此交换着似乎与眼前情况完全无关的看法,周围手执g36k的狼人武士继续严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在门口的卫士更是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准备随时迎接着那有可能袭来的血族,数千年来的战争经验已经告诉了他们,与那些暗夜的贵族战斗绝对不容一点疏忽。

突然间传来的水滴声引起了门口一名护卫的注意,他低头望去,几颗混浊的粘液滴在了身边的地砖上。还没得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冰冷的巨爪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迎面望去便是一张散着腥臭气息的血盆巨口。

那只握住护卫的黑色巨狼还来不及撕咬,一柄雪亮的利剑已经横在了那两排剃刀状的利齿之中,不知何赶到的西玛向上一挥,手中的银剑已经狠狠朝上砍去。锋利的长剑与尖锐的犬齿出了令人牙酸的磨擦声,猛然咬住利剑的巨狼嘴里鲜血飞溅,却依旧不肯松开巨口。

怒咤一声的西玛双腕猛然一翻,那轻薄的剑刃彻底砍断了巨狼的上颚!!!

“退到祭坛前方!!!排出防御阵形!!!”

腥臭的鲜血还未沾在地面上,西玛已经一把提住了护卫的衣领将他拖向了祭坛的前方,散在四处的护卫立刻在祭坛前方围成了一个厚实的圆形防御阵形。

因巨狼突袭而惊动未定的护卫们抬头望去,无数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攀附于教堂屋顶的阴影中,正顺结实的木柱爬下。那尖锐的爪子深深扎入木柱之中,出了了刺耳的声响,一只又一只黑色巨狼动作缓慢地坠至地面,用凶恶的绿色瞳孔打量着缩成一团的目标。

这些浑身长满黑鬃的巨狼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铭牌,就像是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就连体形与特征都一模一样。狼人特有的低沉嘶吼声连成了一片,震得教堂内嗡嗡直响。

“守住!!!守住!!!”

抬起了握着银剑的右手,西玛满脸怒容的看着周围那些护卫,面对着这过3o只的狼群,就连她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如果这些黑色巨狼也同样的不畏银弹的话,自己这方如果因为恐惧而造成防线漏洞,恐怕在瞬间就会落得全灭的下场。

决定黑暗中地位的因素在这个时刻彻底表露无遗,面对着这些就连银弹都消灭不了对手,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地狱犬都不能控制自己眼中的慌乱。但西玛带领的那4名狼人骑士却露出一种异样的狂热神情,正是这种悍不畏死与强敌死斗的个性,才造就了狼人那长久的光荣。

“等下,要辛苦各位了。”巨狼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老者手中握着银色的圆盘,用近乎于病态的目光打量着在场的诸人,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十分钟意的玩具,“啧啧,虎人、狮人、山魈、竟然还有狼人!!!这种机会真是太难得了!!!”

似乎是在回应着老者的言,黑色狼群们渐渐躬下了身子,就像是在随时准备扑出。穿着黑色长袍的这个老者正是所谓的“牧人”,正是他负责管理着整群芬里尔,然后指挥他们战斗。在这场准备许久的计划中,提纳尔按照赛特的要求向他借出see1e外,私底下还将所有完成的芬里尔全部派出。

对已经心中满是怒火的提纳尔来说,这次既是测试芬里尔群体战斗的最好能力,同时也是向玉夜复仇的最好机会。

“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先保护玉夜大人走。”横过了手中的长剑,西玛开始低声向身边的狼人骑士吩咐着,她虽然不想抛弃还在外面苦斗的陈烨独自逃跑,但她也绝对不想让胖子无比敬畏的这个女孩也一起陷进黑狼的包围中,“如果有那个荣幸的话,期待着在瓦尔哈拉相见。”

这些共事许久的狼人骑士立刻默默的点了点头,西玛所说的话已经代表着她想决死一战,绝对不容任何人打扰。

“风之王的侍女,风之少女希露芙,我呼唤你的帮助,请你托起我的身躯,化为覆身的羽衣!!!”

独自站在阵前的西玛开始呼唤着风之精灵的庇护,那墨绿的长与黑色的裙摆,飘浮在了空中。长飞舞的女子就像是坠落人间的瓦尔基利女神,手中执着银色的长剑,用坚毅的目光看着身前那群择人欲噬的黑狼。

“啧啧!!!没想到还是个会呼唤精灵的角色!”老者眯起了通红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西玛那玲珑结实的身躯,芬里尔与真正狼人的较量,这梦一般的假想让他无比的心动,“努力的挣扎吧,越是挣扎,就让这次的实验越是完美!!!啧啧啧!!!”

听着老者的嘲弄,沉默的西玛双手将长剑平端在胸前,锐利的剑尖直指天空。在她身边的护卫们却端着g36k突击步枪不知如何是好,银弹对面前的巨狼无效,但怪狼那足够扼断正牌狼人咽喉的腕力,却又不是这些人可以靠身体相对抗。

在火器盛行的现代,哪怕是天赋优秀的异民,都很少会去学习如何更好的用身体战斗。一旦离开了枪械的帮助,虽然黑翎强化了对地狱犬的近身战训练,那可怜的课时也不能让这些异民有足够的自信去战斗。只有四名狼人缓缓解开了衣扣,扭动着粗壮的脖子,面颊上的血管渐渐开始浮起,等待着战斗的降临。

死一样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显的格外响亮。

“这,就是提纳尔的新玩具吗?”

穿着黑色短裙的玉夜,慢慢走出了护卫形成的防线,捧着粉嫩的双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狼群。

“看上去,似乎质地要比12年前好了许多。”

“你就是玉夜?!”

“正是。”

“果然名不虚传!!!啧啧!!”老者用鹰爪般的手指抓弄着那枯黄的头,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眼神,仔细打量着玉夜那对如金线般修长美丽的双腿,“虽然脸不是什么绝色,但整体却拥有着不输给任何血族公主的美丽。”

“他想让你干什么?带着这些玩具来对付我吗?”

“没错,嘿嘿嘿,听闻你曾经击败过睿魔尔族(Tremere)的长老,是个极其利害的法师。我倒要看看,在3o只芬里尔面前,你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咏唱咒文!!!”

“法师?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还未结束,原本还站在2o米外的玉夜,转眼间便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颦轻浅笑的她从老者手中,一把抢过了银色圆盘,然后不住在手中把握着,“谁说我是法师的?”

“你!!!”眼前刚刚倩影闪动,女孩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目瞪口呆的老者望着玉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抢回玉夜手中的银盘,“你这个妖怪!!!”

“这个,应该是控制这些芬里尔的东西吧?用脑波控制的?还是只有这个才能让他们保持平静?”

轻轻向后跳了半步,躲过了老者的手指,看着银盘的玉夜微微冷笑间,右手已经将银盘捏了个粉碎。就像是水晶破碎般,无数晶莹的颗粒从她五指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你疯了!!!”惨叫一声的老者连忙爬在地上,试图捡回那四处散落的碎块,这块银盘正如玉夜所说的那样,控制着所有芬里尔的行动与平静。失去这块东西压制巨狼那凶残的本性,一切都将变无法想象,“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干了什么。”

站在狼群之中的玉夜悠闲的观察着黑色巨狼们的变化,果然如她所料,巨狼碧绿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兽性的腥红。渐渐无法自控的它们不住扭动着四肢,全身骨骼出了一连串的爆响,锋利的爪子渐渐伸长,神情越来越狂暴。

“现代的异民,已经太依赖火器了。十多万年来异民刀剑相向的光荣,在短短2oo年内就被人类这堕落的明所玷污。”

女孩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舞蹈般游走于巨狼之间,就像无礼于这些渐渐臣服于原始野性下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