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惨叫,穿过洞口,激起树林里栖息的鸟儿乌压压的飞起一片,如蝗虫过境一般,在山谷间的回声也嘹亮,每个音节清晰可闻,极力骋其千回百折的精神,此起彼伏,周匝数遍后才渐渐落下。

紧接着是作呕的声音,没吐出来,纯粹是干呕。

皛皛将他带出山洞,他两手撑着膝盖,干呕声作作,她拍着他的背,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是虚的,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才是真的。

康熙摆摆手,意思是让她站远点,他需要独自‘酝酿’一下。

皛皛拿出裤兜里的对讲机,呼叫道,“景飒!”

营地里摆在共用帐篷里的对讲机清晰的传出了这一声,卫宝拿了起来,按下回复键,“皇后娘娘,什么事?”

“帮我找一下景飒!”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对非警察人员说尸体的事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卫宝朝营地的另一边招招手,景飒看到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卫宝点头,她疑窦的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找你!”

“皛皛?”景飒拿起对讲机。

“景飒,11点方向直行1。2公里,看到小溪往右拐,我在那里等你,马上过来。”

她纳闷道:“怎么了?”

“你先过来再说!对了,帮我带瓶矿泉水。”

听她口气有些严峻,景飒没再多问,问卫宝拿了个手电筒,按她说得路线赶了过去。

山路白天就很难走,更别说视线不佳的晚上了,她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小溪处,刚拐弯就听到一阵干呕声,用手电筒扫了扫,马上就看到到了正在向她招手的皛皛,以及用溪水拼命泼面的康熙。

“矿泉水带了吗?”

“带了!”景飒将矿泉水扔给她。

皛皛接住后递给康熙,“喝点水!”

他拧开瓶盖后,咕咚咕咚的灌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左扭右扭的漱口。

景飒见康熙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不禁更疑惑了,“这是怎么了?”

皛皛继续拍着康熙的背,语气平静的说道:“山洞里有具烧焦的尸体!”

“什么!”景飒惊声大叫,又激起了树林间鸟儿的扑腾。

皛皛将康熙留在小溪边,带着景飒重新回到山洞里,到了那块平滑的石头前,焦黑的骷髅在电筒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

“只有头?”

皛皛摇头,用电筒照向石头与山洞壁之间的空隙,隐约能看到躯干。

这是具完整的尸体,因为火烧剧烈,整体已经发脆,不少关节已脱落,头骨是圆形的,脱落后就滚了出来,若不是如此,皛皛也不可能会发现。

虽然这发现的时机真是有够‘惨烈’的。

这时,景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

山洞这么隐蔽,白天都很难发现,更何况是晚上,要说巧合,似乎有点太牵强了。

皛皛脸一红,下意识的别过头,“看……看萤火虫!”

“哈?”景飒环顾了一下四周。

哪里有什么萤火虫,尸体倒是有一具。

倏忽间,她瞅见了地上有一样圆形的包装物,正想看仔细,皛皛眼尖的也发现了,猛的一脚踩了上去。

景飒抬头,狐疑的看向她,却见她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景飒立刻就明白了,“皛皛,你踩到的东西可能是证据!”

“有吗?”她的脚依然踩在上头,巍然不动。

“皛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胡说八道,人又不是我杀的。”她准备装傻到底。

“呵呵……”景飒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忍不住想继续逗她,“皛皛,做坏事了对吧?”

那东西虽然没看仔细,但她猜也猜到了。

皛皛横眉冷对,“人民警察都像你这么八卦的吗?你致死者于何地?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浪费一分钟,凶手就有可能逍遥法外,你对得起死者的家属吗,对得起警服上的徽章吗,对得起你那枚蓝盾勋章吗,还有……”

“行了!”景飒大叫的打断她,再说下去,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对不起了。

皛皛轻咳了一声,“总之,你是警察,查案才是最首要的。”

景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知道了,正义的使者,我现在就回去报警。”

走了几步,回头见皛皛依然不动。

“走啊!”

“你先走!”

景飒瞅了一眼她的脚,还在那紧紧的踩着,像生了根一般。

她莞尔,回头往洞口走去。

等她走远了,皛皛才抬起脚,红着脸将地上的套套君捡起来塞兜里。

果然,‘坏事不能随便做’!

**

大黑山的野营区,为了体现野营的乐趣,除了管理区有手机信号外,营地的信号是被屏蔽的,所以通讯只能靠对讲机,她先向管理区报备了一下,让他们派人来,先将案发现场保护起来,然后利用房车上的卫星天线和电话报了警。

这里不属于s市,所以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但属于发现人,必须配合这里的警方办案。

约莫过了一小时,负责大黑山区域的刑警驾着警车呼啸而来,因为山路难走,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到的时候,管理区的工作员已经用警戒线将山洞围了起来。

天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见,探照灯要架起来也要点时间,首先是得拉条电线过来。

景飒亮出了自己的警徽,和领头的刑警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并指了指不远处的皛皛和康熙,因为他们是第一发现者。

康熙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身上裹着毛毯,警灯闪烁下,他的脸惨白依旧。

“好点没?”

“想吐,但吐不出来!”只觉得胃翻搅的难受。

一想到亲了那种东西,他头皮就发麻,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明明漱过口了,也洗过脸了,但鼻子总能闻到那股焦臭味。

皛皛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你这是心理作用。”

不过,可以理解,对于很少接触尸体的人来说,那绝对是‘震撼人心’的。

谁让他老想着那种事,这下报应了吧。

“皛皛,可以走了吗?”他现在特别想刷牙。

她看向景飒的方向,“还要录个口供,录完就能走了。”对于警察办案的流程,她很熟悉。

他耷拉着脑袋,这里他一刻都不想留,不只是刷牙,还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