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发烧,再加上枪伤,皛皛的意识再次开始涣散,如此绝境下,她要怎么带着安卉逃走,警方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根本不可能来救她,线索全无之下,能逃出生天只能靠她自己。

视线模糊中,他靠了过来,缓缓蹲下,气息冰冷,掐住她的下颌,冷声道,“乖一点才能少受一点苦!你也不想两条腿从此就废了吧!”

伤口的疼痛让皛皛粗喘了一口气,冷汗淋漓,“你和楚冉是兄弟,孪生兄弟!”

这并不难猜。

一样的脸就足够能证明了,杜芙和早夭的杜蓉是孪生子,杜亦坚和杜亦尘也是孪生子,所以楚冉会是孪生子并不是什么很突兀的事。

她早该想到这点了,当初在看到密室墙壁上的画时,她就应该想到杜芙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那些画尽管幼稚,但已经点到了题。

两只小动物,被关在栅栏里……指向鲜明,画的就是他们两兄弟,然后是小动物变成了一只……楚冉被收养,他却没有,原因是什么,她现在还想不到。

她看向洞口的铁栏杆,嘲讽道:“你们兄弟俩的癖好还真是特殊!”

他们小时候被禁锢了自由,长大了便将这一切加诸到受害者身上。

他眯起了眼,掐住她下颌的手使力一缩,“太聪明,或是知道太多事情的人,通常都会死得很快!”

皛皛忍着下颌处那种好似骨头都快被捏碎的疼痛,白着一张素净的脸,任由冷汗渗出额头,再一滴滴的滑落,故作无恙的说道,“那只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

他反讽:“你错了,现实也会如此,你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她已是阶下囚,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皛皛嗤之以鼻:“还没有到最后的结局,别那么自信!”

只要还没死,那就还有反转的机会。

“嘴硬的女人!”他放开她的下颌,站了起来,视线不再看她,而是落在安卉身上。

皛皛一惊,挪动着身体挡住她,“放过她!”

“我说了,这种事得我说了算!”

他突然踩住她受伤的腿,使劲碾磨,她惨叫一声,痛的整个身体都卷缩了起来,没有了她的阻挡,安卉便落入了他的手里。

他将她一把拖出了牢笼。

皛皛眼见,激动的抓住铁栏杆,不住的嚎叫,但丝毫改变不了他的行为。

安卉到了洞外,寒风呼啸,吹在裸露的皮肤就像刀割,冷得她浑身发颤。

他踢了踢她,“起来!”

安卉唔了一声,迷蒙的视线找不到焦距,疲软的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起来,我就开枪了!”

“不要!”皛皛在牢里尖叫。

他的枪已抵住了安卉的脑袋,那把枪虽然不是真枪,但杀伤力和真枪无异,这么近距离的射击,能够直接贯穿脑颅,就像那12名死者一样,一枪就能毙命。

皛皛嘶吼道:“阿卉,起来!起来!”

安卉听到声音,勉强的动了动,比起站起来,她其实宁愿被这个变态杀了,因为太痛苦了,她全身是伤,早已没了反抗的气力,活着不过是继续受折磨,不如死了好。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死!

死了就不用被这么折磨了。

皛皛的呼喊声断断续续的灌进她耳里,脑中浮现过往,景飒、皛皛、还有她,她们总是一起哭,一起笑,这样的画面迫使她不得不激发出求生*。

她不想皛皛为了她难过,更不想皛皛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她不愿皛皛又变回三年前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不能!

也不许!

她屏住呼吸,使出所有的力气,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变态!你休想……弄……弄死我!呵呵……我……我安……卉……咳咳咳咳……”张开嘴的吐息出的团团白雾,冷风灌入喉咙,让她岔了气,猛咳起来,整个人头重脚轻。

眼前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冷酷的说道:“那就跑吧!”

安卉咬牙抹去脸上和头上的血污,转头看向皛皛,挤出一个虚弱又残破的笑容,“别……别担心……我一定能活……活着回来!不就是打个猎吗?老娘……老娘不怕!”

皛皛泪流满面的捉紧栏杆,回了她一个笑,“对,打猎,没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好笑。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跑吧,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安卉冷得牙打颤,脚下是厚厚的积雪,伤口在冰冷的攻击下,成倍的生疼,尖锐的难以忍受,但不能倒下的信念支撑着她,她回身,用力奔跑。

跨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用生命接力……

夕阳在山头悬挂着,橘红一片,染红了雪,她拼了命的往前跑。

白色的雪在她踩踏过后,留下一只只血红色的脚印。

寒风阵阵,脚下的积雪虽然厚,但埋在雪里的碎石依然能割破她的脚底,仿佛行进在一把又一把刀刃上。

她只是竭尽所能往前跑,无法顾忌身边有什么东西,树枝割破了她的手臂、身体、大腿,脚下一崴,就摔了个跟头,一路滚下山坡,破道上无数的杂石,戳破了她的皮肤。

疼,已经开始麻木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喘息着,抓着野草,匍匐前进。

再远点……再远点……

直到再也没有气力前进了。

呯的一声,一颗铅弹落在她脚边,枪响的声音仿佛恶魔的追命符。

她咬牙再次站起来……

奔跑,跌倒,起来,再奔跑,周而复始……

她就像一只被人猎捕的小鹿,慌不择路,惊慌失措。

而后头的追逐他的猎人,全副武装,兴奋的吆喝着,一枪接着一枪的朝着她射击,但都不击中她,都是打在与她擦身而过的地方。

可越是如此,越是容易造成心理上的压迫。

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击中的惊惧在她身体里破散开来。

呯……呯……呯……

还有那身后兴奋又恐怖的笑声……步步逼近,无论怎么逃,他都如影随形。

恐怖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感觉。

她是人,她不是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