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玑将胳膊从莫寒宵手指间挣脱出来,低着头问他:“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莫寒宵狭长的丹凤眼轻眯、目光在虞玑全身上下细细地逡巡了圈,最后定格在一直低着头的虞玑的侧脸上。

他散漫地开腔:“把脸抬起来。”

虞玑犹豫了下,知道躲不过,也就慢慢地将脸抬了起来。

其实虞晚音坐过牢、特别是待在莫嵘身边以后,学了些基本的拳脚、手劲儿比虞玑重太多。

她那一巴掌,在虞玑瓷白的脸蛋儿上印出鲜红的五个手指印,她被打的那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莫寒宵在看到虞玑的脸时,只眼眸深处的光微微漾动了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抬手拨开虞玑那被泪水黏在了脸颊上的头发:“有没有打回去?”

“……啊?”虞玑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打回去了。”

在莫寒宵的威势下答完这句后,虞玑不免又想到自己与虞晚音之间的崩裂,心里的酸涩又堆积上来。

她错开视线,往桌子走:“莫寒宵,你要喝水么?我给你倒。”

莫寒宵跟过来,姿态懒散地靠坐在桌上,一双长腿交叠一搁,偏头看着虞玑:“上次我在国外,元书打电话给我,让我不要光顾着你母亲的病,要适当关心你……”

说到这里,莫寒宵故意顿了下。

莫寒宵生在黑/道世家,从小就是挨过刀子也摸过枪的,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让人觉得倍感压迫的邪性狠劲儿,非但没有被他一贯的慵懒散漫给稀释掉,反而给人一种更加讳莫若深的感觉。

他的停顿,让虞玑的心脏突突地猛跳了几下,脑袋里飞速地运转了几下,最后才谨慎地笑说:“你知道书书的,她一向不对人好,一旦对人好,就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她之所以给你打电话,大概是担心在她无暇顾及的时候,我会因为生活太苦而虐待我自己吧。”

“哦?”在虞玑说完好一会儿之后,莫寒宵才拖长尾音吭了声。

虞玑将倒好水的杯子递给莫寒宵,肿着半张脸对他笑:“说起书书,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莫寒宵接过水,指骨分明的手指捏着玻璃水杯,慢慢地将水喂进薄唇里。

他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将水杯放在桌上:“我不关心元书的事情,也不想听。还是说,虞儿你是想转移话题?”

听到“虞儿”这个称呼,虞玑的另外半边脸也一下子胀红了。

这并不是莫寒宵第一次这样叫她。

莫寒宵第一次这样叫她的时候,是两人被困在度假山庄的湖心的那个雨夜,她浑身湿透、他抱着她给她取暖,而后强迫地要了她的时候。在那次最激烈的时候,他叫了她“虞儿”,后来就一遍又一遍地叫她“虞儿”。

而她之所以会怀孕,也是因为那一晚。

见虞玑半天不说话,莫寒宵站直身体,扣住虞玑的肩膀使她正面自己。

虞玑不由自主地抬眸去看他,立刻就被莫寒宵扣住了下巴。

他说:“嘴巴老实一点,我要真话。”

“……是真话。”虞玑咽了咽口水,“莫寒宵,你知道刚刚这一巴掌是谁打我的么?”

“是我姐……是虞晚音。而虞晚音现在…现在跟你二叔在一起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对不对?”

面对虞玑的质问般的盯视,莫寒宵松开她,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按,拥着她往沙发走:“这件事,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只是不忍心你再承受更多。

虞玑被莫寒宵按在沙发上坐下后,本想说自己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个责怪他,但转念一想,莫寒宵的注意力既然被自己转移走了,那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也罢。

于是她看着正在拨电话的莫寒宵说:“我刚跟虞晚音闹了一场之后,按照她谨慎又果断的性格,一定会派人看着我监视我的。而且就算我亲自去跟书书说虞晚音要……要害她,书书也不一定会引起足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