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的毒舌,苏珍宜是吃够了苦头的。

过去的苏珍宜,每一次出声讽刺苏昭宁,都被她给反驳了回去。每一次试图想要从言语上压迫苏昭宁,却是换得了自己的被压迫。

总之,嘴皮子功夫,苏昭宁从来没有一次是胜过了苏昭宁的。

而如今的苏柔惠算是深切体会到这种功力差异了。

听了苏昭宁这一串话,她胸口不住地起伏,只觉得那口气怎么都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死了娘的,居然这样能说,居然这样敢说!

令苏柔惠想不到的是,苏昭宁后头要做的事,还会让她更生气。

将八个锦盒全部盖起来,苏昭宁扬声唤白术进来。

“将这些锦盒给四位姑娘送去吧。六姑娘的就先收在库房。三姑娘的……”苏昭宁偏头考虑一下,继续吩咐道,“你送去礼部尚书府吧。”

聪慧的白术看着苏昭宁旁边的苏柔惠,好像突然变笨了一样。她问苏昭宁道:“加上六姑娘、三姑娘,也只有六个姑娘,小姐你自己的收在妆匣这里,那还有一个锦盒是给谁的?府上哪个姑娘不送?”

苏柔惠明白了苏昭宁是要干什么。她怒目而视苏昭宁,就不相信对方敢说不送给她。

长安侯府的四房人,在外面的老六和嫁出去的老三都有,凭什么她没有!

苏柔惠等着苏昭宁一个答案。

苏昭宁还真就敢说她没有。

只听苏昭宁对白术道:“四姑娘用不上了,多的这盒就留到库房去吧。说不定过几个月,母亲就要给我添个小妹妹了。到时候给这九姑娘就是了。”

你母亲才生小妹妹,你母亲才生九姑娘!

苏柔惠差点就骂出口。当然,她知道苏昭宁的生母已经死了。别说生九姑娘了,就是生口气也做不到。

可苏昭宁这话简直是太令人生气了。

她不仅唯独不给自己玉镯子,还诅咒母亲又生个女儿。

苏柔惠当然知道自己母亲盼望的是什么。

相比妹妹,苏柔惠也更想要个弟弟。毕竟有了弟弟,才有人站在身边维护她。

父亲那是指望不上的。

苏柔惠手指戳到苏昭宁面前了,她大声道:“苏昭宁,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你刚说什么!”

“四妹妹耳朵这样不好了?”苏昭宁疑惑地看了苏柔惠一眼,旋即目光又变得怜悯起来。

她朝苏柔惠慢慢地道:“我是说,四妹妹你马上就要去家庙了,这辈子都是青灯古佛,根本就用不上首饰。所以这个玉镯子,就留给我们的九妹妹。”

“你,我要去告诉母亲!”苏柔惠觉得自己胸口的那团气都要变成一把刀,把自己的心戳得鲜血淋漓了。

她转身就跑出了苏昭宁的房间。

真是太生气了!太生气了!苏柔惠直接往小黄氏房中跑去。

而苏昭宁房中,白术捧着那几个锦盒问道:“小姐,三姑娘那是真的送吗?”

白术理解成了苏昭宁只是单纯想气气苏柔惠。

苏昭宁却没有这样想,她答道:“你送过去吧。就真按我方才说的办。”

给苏珍宜这个镯子,就当她的存在,终于让苏柔惠自己挖坑作死的报酬吧。

苏柔惠这个坑已经挖得太深,苏昭宁很肯定对方无法再爬出来。

此一点,有人还心有侥幸。

苏柔惠推开小黄氏的房门,就哭起来:“母亲,那死了娘的伶牙俐齿,不仅诅咒我要青灯古佛过一辈子,而是她还说你又会生个女儿!”

房间里面,小黄氏正在亲手做小衣服。听了苏柔惠的话,她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站起来。

小黄氏将小衣服的最后一针收尾,用剪刀将那线尾剪断了。

“你说什么?”小黄氏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

颜氏姐妹中年纪略长的那一个,颜大姨娘小产了。大夫落下的胎儿,下人们传得神乎其神,都说是个儿子。

小黄氏是不相信的。还没有三个月的孕相,怎么就看得出是男是女了?

可小黄氏害怕这种言论传到苏敬正的耳朵里去。

这半个月里,小黄氏总是想着,如果苏敬正问过来,她要如何回答。

苏敬正若是维护颜大姨娘,小黄氏想着要怎么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熄灭苏敬正的怒火。

每一日,她都忍不住想一想。每一日,都把心底的话完善得更加无懈可击,无处可挑。

但小黄氏没有想到的是,半个月了,苏敬正都没有踏足她的房间。

没有惩罚,没有质问,没有怒骂,也没有见面。

苏敬正似乎就像忙得脚不沾地一般,白天夜里,从来没有来过小黄氏房间。

一个七品芝麻官,忙于公事,忙得见正妻的时间也没有。小黄氏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