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但安怡却仍在继续往下说。

“天扬喜欢甜食,并不喜欢辣味。他母亲虽看上去有些严厉,实则是个十分好相处的性子,你不必害怕……”

“至于妹妹雨蕊,是个顶善良聪慧的性子。你若是能多哄她几句,她心中必定会十分高兴。”

安怡将陈天扬的喜好如数家珍,对陈天扬家中的亲人也一一分析,似乎真的是在倾心相助,希望苏昭宁日后能与陈天扬成就一对良缘佳偶。

苏昭宁是不相信安怡县主好心的。但对方说得太真、说得太好,让她根本无从打断。

只见安怡将一子落下后,满眼关怀地看向苏昭宁,诚恳地叮嘱她道:“虽然天扬家中有姐妹,也有兄弟。日后婆媳、姑嫂、妯娌这三大矛盾都似乎有些不可避免。但实际上,这婆媳姑嫂之间唯独要注意一点——雨蕊太喜欢吃食,陈伯母对此并不乐见其成。”

“日后你若进了陈家门,少与雨蕊论些吃食便是了。”安怡似乎担心苏昭宁不懂,又细细剖析道,“雨蕊小孩子性情,即便她缠着你说零嘴、要零嘴,你日后作为嫂嫂,多劝她几句便是了。这样陈伯母知道了也会高兴。”

“雨蕊也不会怪你,反而会感激你的。”安怡又补充了一句。

感激个头啊!苏昭宁听到这里,简直就想对安怡县主翻一个白眼了。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安怡县主这段话真是把她的心思全盘显露无疑了。

这是盼着苏昭宁好吗?

骗三岁小孩呢!

其实也并不是安怡蠢笨,才用了这样表面劝说,实则唆摆的手段。

安怡县主数月前离京的时候,苏昭宁和陈雨蕊确实还不够熟稔。但实际上如今她二人间的关系,应该说是远胜于安怡与陈雨蕊之间的。

总之,听了安怡的话后,苏昭宁先前犹豫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

她可以拒绝陈天扬,但并没有必要顺遂安怡县主的心意。

从头到尾,安怡县主就对她没有过好心思。

看清楚这一点的苏昭宁,将手中的棋子稳稳地落下去,然后语气不轻不重地回答安怡:“这些事情尚算遥远。虽然县主日后不一定能看到眼中去。但有道是眼不见为净,左右是看不到的事情,县主就不必太过费神了。”

这话简直是在直指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安怡县主差点就控制不住她的脾气,要当场对苏昭宁发作。

可想到今日这一番安排,安怡又生生被吞了这口涌上来的火气。

她耐着性子,继续同苏昭宁说话:“昭宁这话,莫不是仍在记怪我当初犯下的那些错了?”

安怡说错的时候,着力落音了一下。她是何等任性跋扈的性格,就是在心上人陈天扬面前也鲜少认错。

这样说的话,安怡相信陈天扬足够看到自己的诚意了。

“县主认为,这玉石桌面如何?”苏昭宁却有些答非所问。

安怡县主皱眉看了一眼面前的棋盘,不明白地答道:“你认为如何?”

苏昭宁纤长的手指从桌面上慢慢滑过,最后落在玉石桌面的一个角落位置。

先前不指出来,这地方并不显得明显。但一旦被指着了,那玉石桌面上的一条裂缝就变得格外明显。

安怡是个挑剔的性情,立刻就吩咐道:“来人,把这桌面给我换了。”

苏昭宁在旁轻轻地说了一句:“人亦同理。”

安怡尚未明白过来,随口啊了一句。

苏昭宁不再往下说。

安怡也想明白了苏昭宁的意思,她的脸色立即就差了起来。

苏昭宁这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就是那有了裂缝的棋盘?怎么道歉都改变不了伤害过她苏昭宁的事实?

安怡觉得,她真是太好脾气了,一开始就不该这样忍着苏昭宁。

奈何如今陈天扬就在湖亭边的回廊暗处,安怡不得不继续忍。

下人过来撤棋盘的时候,正好轮到苏昭宁落子。她按住那棋盘,唤了一句安怡:“县主。”

安怡咬牙答道:“何事?”

“我胜了。”苏昭宁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安怡的黑子被彻底围住,全军覆没。

眼看那棋败得一塌糊涂,那棋面也充满了对自己的讽刺,安怡简直就要跳脚骂人了。

她重重地呼吸几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听说,昭宁曾经被定远侯爷救过?”安怡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对苏昭宁下猛药。

“县主也只是听说。”苏昭宁却并未慌乱,神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地答道。

安怡听了又生了恼火,她只能更加直白地问道:“恕我失礼的问一句,想来当日若是来提亲的是定远侯爷,昭宁或许就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