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说!”另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只见几个少女从亭外的一条小道上走过来。站在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一个,正是方才开口帮助谌仁和的安怡县主。

谌仁和听了安怡的话,也对她暂时起了一丝好感。

虽然身为女子,尚未定亲,就送男子腰带,这有些过于轻浮了。但谌仁和觉得,比起那言语过分的女子,安怡县主还是很不错的。

“让谌大人见笑了。”安怡安慰谌仁和道。

她指向侍女们站的亭子处,主动邀请谌仁和:“今日既然是相见,我与谌大人还是要详谈才好。不如到那处小坐?”

谌仁和勉强应了。

他真心觉得世间女子,无一人比得上惊才绝艳的苏五姑娘。世间女子多轻佻,只有苏五姑娘是他此生都魂牵梦萦的瑛神。

谌仁和这强颜欢笑的模样完全落入了安怡的眼中。

她心中恼怒到了极点,对自己后面的安排也就更加地期待。

才迈进亭子里,安怡就从侍女手中拿出一个卷轴,对着谌仁和道:“听闻谌大人爱画,我不惜重金买了一幅画回来,还请谌大人共赏。”

谌仁和在心中暗叹,他是爱画,但他如今独爱苏五姑娘之画。自见过苏五姑娘之《瑛神图》,其余丹青再入不得眼。

碍于安怡县主的身份,谌仁和粗略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画。

这一眼,就让他心都跳到了喉口。

“这、这、这是《瑛神图》?”谌仁和一改先前的冷淡,整个人都要扑到那画面前。他想去触摸这心中的神画,又生怕亵渎了它,因此伸近的手都有些颤抖。

“看来谌大人果真是懂画之人啊。那我们来共赏一下吧。”安怡将那幅画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只不过石桌上原就摆了一些吃食,她这一突然地放,就把上面的杯盏打翻了。

“哎呀,画湿了。”安怡慢慢地说道。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谌仁和。

见到自己碰都舍不得碰的画被桌上那些吃食酒水打湿,谌仁和简直觉得比自己被捅了一刀还难受。

他连忙用袖子去擦,可酒水打湿了画纸,那墨迹就渐渐晕染开来。

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正在谌仁和一筹莫展的时候,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不知道何处跑来一只野狗,叼了这画轴就跑。

那画轴原就是打开的,被野狗叼住了一头,另一头便直接在地上一路擦过。

冬日的土地里没有什么花草,只有光秃秃的泥土。

才被拖了一小段路,那画纸上就沾满了泥土。

谌仁和心疼地在后面追,他的手眼看就要碰到画轴的一端,野狗又一下就把画轴拖远了。

终于,谌仁和好不容易握住了画轴的一端,野狗则并没有停下来。两股力量拉拽,谌仁和感觉到手中本就被泥土砂石擦得有些破损的画轴只怕就要断开,他连忙心疼地松开手。

那画又回到了先前被拖行的情况。

谌仁和的心都要跟着那画颠簸碎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将画轴一端捧起来,然后跟着野狗的速度,弯腰在后跑。

亭子里的安怡看着狼狈的谌仁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招手唤那边的少女们:“你们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谌仁和听到了安怡的嘲讽,心底十分难受。可是他舍不得松开那画轴。

安怡准备的折磨何止于此。

她扬声道:“苏五姑娘,你觉得呢?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称呼让原本已经舍弃了自尊心的谌仁和一把捞回廉耻感,他捧着画轴惊讶地转头看去。

只见亭边小道上,一个少女袅娜娉婷站在那里。她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与那群亭子里的女子浑然不同。

苏五姑娘脸上并没有嘲弄的神态,可她那一眼,却足以让谌仁和无比难堪。

上次见面,他一句话惹了她不快。今日见面,他更加狼狈不堪。

谌仁和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可前面的野狗突然往前一跃,那画就从他的手心滑出。情急之下,弯着腰的谌仁和整个人往前一扑。

也许是弯腰的缘故,也许是猝不及防,总之这一扑,他的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哈哈哈哈。”女子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那些难听的话一句一句在耳畔重复。

“可真像一只狗啊。”

“我只看过两只狗打架,却没有看过、两只狗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