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听到管事说,有猪肉铺的老板过来找自己时,苏昭宁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她让白术去把南其琛那边的小树找过来。

小树听闻是苏昭宁找,简直是激动不已。

他当初就是嘴贱,说自己是定远侯夫人买回来服侍南二爷的。结果现在,他真的天天服侍南二爷,完全没有办法知道定远侯夫人和小世子的境况。

小树这次就很想好好在苏昭宁面前表现一次。

他拍着胸脯对苏昭宁道:“夫人,这等粗人,实在不值得您亲自见。小的去吧。”

苏昭宁望面前这作了小厮装扮,身形腰背就变得有些屈的小树,心里觉得,这一个或许还是不那么蠢的。

她点头应了,让小树稍后回复自己。

一刻钟之后,小树回来了,身后跟着又变作了猪肉铺老板的陈掌柜。

看着陈掌柜满手的油和小树那垂到看不见神情的头,苏昭宁吸了一口气,问道:“不用我亲自见?”

小树抬头答道:“夫人,小的实在没办法。这是大事啊!”

吐了一口气出来,苏昭宁看向陈掌柜,问道:“是怎么回事?”

陈掌柜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往前一倾就要抱住苏昭宁的腿哭。

苏昭宁看着那胖乎乎、油腻腻的手忙往后一退。

但对方动作也实在迅速,苏昭宁这一退距离又不够远,眼看她还是要被陈掌柜抱住。

只见那双油腻腻的手被人迅速钳制住,陈掌柜连呼:“痛痛痛。”

“这是夫人!”小树沉声提醒道。

他神情严肃,弯着的背也挺直了,虽然仍穿着小厮装束,但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苏昭宁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身边要真的全是陈掌柜一样的人,她真要担心她夫君安危了。

一屋子的那啥,能辅助出个啥来?

陈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陈述道:“主子,这醉仙楼要没了,在下没用,就要把这五年老店拱手让人了。”

“五年称不上老店,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从头到尾是怎么一回事吧?”苏昭宁按住额头问道。

陈掌柜就终于开始禀告原委了:“五天前,有个人来咱们楼里吃饭,就点了一个松鼠鱼。吃完之后,那人就往地上一倒,说是鱼不新鲜,吃了肚子痛。”

“可咱们食材都是新鲜的。那人又吃了个干干净净,也没得依据。所以我就让小二送他去医馆。”陈掌柜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冒汗,他抬手用袖子擦了下汗,继续道,“那人又不肯去。我就知道,这十有八九是讹钱的。”

“看对方衣着,穿的很是一般,估计结账的银钱都拿不出。我就做主,赔了对方十两银子了事。”陈掌柜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原以为这种事就这样了了,楼里这样讹诈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一般家世显赫的不屑于做这种事,再不济也有主子、主子你。”

“这种看着就是来混便宜的,一般也就几两银子打发了。有过一次的,也不准再进醉仙楼的。”陈掌柜说得很快,说到这里,他又是急吸一大口气。

苏昭宁看到对方脸上的汗已经在*处汇成小流,直接淌落到地上。

春寒料峭,远不该如此汗流浃背。

“你先歇口气。”苏昭宁吩咐白术给陈掌柜上茶。

小树那也递了一杯。

小树忙躬身弯腰道谢。

这模样,先前那冷峻的侍卫又完全消失不见了。

陈掌柜喝了口茶,继续禀告道:“当日,那人拿着十两银子就走了。我原以为这事也就结束了。谁知道,第二日,那人又来了。不是站着来的,是躺着来的。”

“抬着那人的是两个普通身形的轿夫,而陪同的是个老妇。那老妇张口就说,还是那鱼的问题。说她儿子回家就上吐下泻拉了一天,开口要一百两。”

陈掌柜端着水再喝了一口,禀道:“我想着一百两银子买个安静也就给了,并且让老妇签了个文书,按了手印。说此事已了,再不上门。”

“谁知道!谁知道!”陈掌柜终于说到了关键处,他声音激动提高,连声说道,“谁知道这文书竟成了催命符啊。昨日,那老妇带着十来个壮汉,扛着白幡子来楼里闹。说是咱们那鱼吃死了,要赔命,要吃官司。”

“我说那鱼绝对没问题,老妇拿出文书,说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就是鱼有问题。”陈掌柜说到这里,已经汗水流了一脸,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又跪到地上去。

“主子,求您救救醉仙楼啊。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在下就不该签那文书啊!”陈掌柜抬起手重重给自己打了一个耳光。

他本来脸上就满是汗水,神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这一打完巴掌,整个人脸色更差了。

苏昭宁发现这胖胖的陈掌柜脸色不仅难看,而且汗水也一颗颗掉得更密了。

她忙吩咐小树:“赶紧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树立刻飞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