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并不相信这尸首就是苏昭宁和南敏行的。毕竟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已经被泡得肿胀,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而七公主之前又按照安怡说的地点,遣人认真搜索了不止一次。

凭什么她找就是一无所获,别人就可以?

七公主坐在酒楼边上,看着下方领着两具黑漆漆棺材回府的南其琛。

南其琛腰背挺得笔直地走在前方,他脸色难看,一双眼睛眼窝深陷下去,似乎已经多日未眠。

七公主恍然大悟,看来苏昭宁和南敏行已经失踪这一点是准确无误的。

而酒楼下方的街道中,百姓也多是议论不停。

“这家人听说就只剩这么一根独苗和他祖母了。”有听说过南其琛的人,就率先开口道。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这小孩子恐怕还没有十五岁吧?”

“家中那老祖母没出来,恐怕都哭晕了过去,真是可怜。”

百姓也有好奇心,有人就问道:“那岂不是一老一小孤苦无依了?这次死的是那家中的顶梁柱吗?”

略微知道内情些的就介绍道:“那可不是,他们家里顶梁柱早死了。”

旁边的人就忙凑过去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家?”

“谁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人家只剩下一老一小,可他们身上一件衣服,也顶得上咱们半年的口粮呢。”

“我也觉得这些富贵人家的事情,咱们可少去好奇了。看着人家可怜,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实际上是什么人呢。说不定是个平时嚣张跋扈的恶人也说不定。”

除却楼下的百姓讨论,七公主所在的酒楼里也有讨论此事的人。

进得这不逊于醉仙楼价位的酒楼中人,家世也自然是不差的。

楼下百姓的揣测惹恼了知道定远侯府的人。有个小姑娘就站起身,直接对着下面的百姓喊道:“这家人可不是恶人呢。这在前面引路回家的少年还被陈天扬将军救过。这死了的两个,也是陈将军一直维护的人。”

七公主听到陈天扬的名字,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有些眼熟。虽然七公主一时间想不起对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但却能从这姑娘的穿着看出,这一定是个官家小姐。

陈天扬的名望在百姓心中是极高的。听到棺材里的人是陈天扬维护的,百姓们说话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所有质疑的声音顿时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感慨和唏嘘。

“真是好人不长命,陈将军没了,他保护着的人也没了。”

“唉,能被陈将军维护的人,都是和咱们一样的人。”

七公主初听到陈天扬的名字,心情还算较好。虽然她的夫君不在了,可是能一直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这种感觉,有些惆怅,却也不至于让人不快。但后面的话就让七公主太不痛快了。

他们两个死了,还被人联系在一起说。所以她要苏昭宁命的行为,是反而送苏昭宁和陈天扬下去团聚了吗?

不,还有南怀信。

她爱的人,都死了。她恨的人,也死了。七公主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个凄厉的哭喊声却突然插入讨论的众人声音中。

“昭宁。”

这哽咽、拖着长音的声音让七公主一下就分辨出对方是谁。

她站在楼下居高往下地看,白氏正哭着冲向前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棺材。

冲到那棺材面前,白氏摸着那棺材就失声痛哭:“女儿,为娘不该同你提要做衣裳的事情。如果为娘不提,你就不会去那林记布庄。你不去那布庄,就不会穿了那套衣服,也就不会死啊。”

白氏提及林记布庄的时候,七公主有些警惕,她担心白氏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嚷出自己的身份,说出苏昭宁是替自己而死这样的话。

所幸的是,白氏并没有再说其他话,她只是跟在那棺材旁边一路啼哭,而周家的下人则一左一右搀扶住白氏。

白氏跟在棺材后面,哭得简直是肝肠寸断。

她这毫不作伪的模样,让七公主对棺材里的苏昭宁尸首,有了几分相信。

其实七公主是相信苏昭宁和南敏行死了的,只是她没有想过这尸首会是其他人发现的。

定远侯府接回棺材的第二天,南屿人和藏锡人就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的到了京中。

听到南屿人来了的消息,白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周府里,白氏对着礼部尚书拍桌子瞪眼睛地道:“这南屿人前些日子才与咱们打过仗,凭什么就舔着脸又来咱们卫国。”

“我觉得,你得给南屿人一些颜色瞧瞧。”白氏要求道。

礼部尚书是个惧内的,但是在这种国家大事面前,他惧内更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