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自不会有任何意见,陆老太太也表示欢喜。于是荣景居里暖意浓浓,欢声笑语。陆老太太为了表示安慰,特意安排陆云坐在她身边,亲手教陆云包琨钝:“我当初包的琨钝乃是同龄的姐妹中最好看的,如今我教你两手,羡煞你两个嫂嫂。”林谨容着了新做的银红sè灰鼠皮里小袖对襟旋袄,戴着陆缄新送的珠钗,端坐在吕氏的下首包铤钝,因见陆云那个眉含轻愁的样子,便故意道……我要偷师。,

陆老太太口里叫着:“不许看,不许看。看了要罚钱。”却把手伸出来更多,好叫其他人都能看得见。

人老了,就图一个热闹,林谨容知道陆老太太的心思,也想怄怄陆云,便道:“罚钱也要看。不知祖母怎么定的价,多少钱才给看一眼?”陆老太太被她逗得直发笑:“我说一两金子看一眼,你可敢看?”

林谨容顺着竿子往上爬:“那就请沙嬷嬷帮忙看着,数着我看了几眼,回去好称金子来讨祖母的欢心。”

沙嬷嬷含笑道:“二奶奶耍赖呢,怎么才算一眼?您一直就盯着不曾挪过眼,算来算去也只得一眼。老太太您吃亏啦。”

陆老太太道:“最会算账的就是她,她让你数,你还真的就数了?”林谨容便把脸转开,又看过去:“沙嬷嬷你看好啦,这是第二眼,我再看几眼。”

陆老太太不由开怀大笑,指着林谨容说不出话来。

陆云的亲事有了着落,宋氏不得归家,林玉珍的心情也好,便笑道:“阿容这个皮猴儿,平日也不见你有这么逗。”

涂氏看看陆老太太那难得一见的欢喜样儿和精神劲儿,便也应景地扯了扯chún角。

陆云看着林谨容,chún边lù出一个淡淡的笑:“还是二嫂会逗祖母欢喜。”林谨容也淡淡一笑:“你二哥前日还说我笨,不会看人眼sè,不懂揣度人的心意。今天听阿云这样说了,我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她发间那枝珠钗散发出的莹莹珠光晃得陆云的眉尖轻轻蹙了又蹙,把手里的琨钝皮也给弄破了。

吕氏看得分明,懒洋洋地包了一个诓钝,笑道:“多亏阿容能干,咱们一家子都跟着享福。”

林谨容立即道:“嫂嫂真是折煞我啦,辛苦劳力的是长辈们,享福的是我们,我不过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哪里就敢称能干?”吕氏还要说,陆老太太就道:“你不是害喜厉害么?不舒服就去躺着,我放你假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就是。”

林玉珍一声笑出来,含笑道:“大侄儿媳fù,还不赶快谢过你祖母的体贴?”吕氏的脸sè微变,终又换成笑脸:“我今日还有精神,正好陪着长辈们坐坐,尽尽孝。”眼角觑见陆云手里的铤钝又破了一个,不由暗暗发笑。又不得不暗自佩服宋氏,即便隔了这么远,还是对这些事情推算得如此精细到位。

陆老太太见她老实了,便问林玉珍:“晚上吃的什么?”

林玉珍道:“当年我们在南边,厨子曾上过一个新奇吃法。把野兔肉、羊肉切成薄片,用酒、酱、huā椒浸一下,再将风炉安放在桌上,着锅放水,水滚,自个儿夹着兔肉放到滚水中汆熟,再根据个人的口味蘸佐料汁半,其味甚美。媳fù想,如今天凉,热菜易冷,不妨试试这个法子,又热闹,又暖和。”这是她重新执掌厨房之后的第一个要紧节日,当然要弄些huā样出来压下吕氏去。

陆老太太果然欢喜:“好主意呀,就这样定了。”

林玉珍脸上就lù出几分得意来,言辞就又更加乖巧,只哄着陆老太太开心,吕氏和涂氏都不由暗暗撇了撇嘴,埋头苦包诓钝不提。

祭祖完毕,阖家一同在荣景居围炉闲话,因着陆纶等三兄弟尚在太明府不曾归家,宋氏又在乡下别居,气氛到底是没有往年热闹,透着几分冷清。陆老太爷却也不在意,只顾与陆老太太说些外头的趣事,又将外人送来的冬至礼拿出来翻捡,分给众人。

元郎与浩郎却因一辆做工精细的鸠车争得大哭起来,吕氏当然要叫元郎这个做哥哥的让着浩郎。浩郎得了东西自然欢喜无限,元郎却是大感委屈,张口就哭:“分明就是祖父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让给他?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祖母给我做主!”此言一出,荣景居里的欢乐气氛顿时dàng然无存。陆建中偷偷看了陆老太爷一眼,见陆老太爷端坐不动,面sè并无半点改变,便暗暗叹了口气,呵斥陆绍:“你怎么教的孩子?这么大了还不懂得谦让幼弟,更不懂得在长辈面前执礼。”陆绍眼里滴下两滴泪来,却不说什么,只起身去将元郎拉到一旁,低声训诫,元郎却是不依,只是道:“东西分明是我的,只要我谦让他,为何不要他敬我?祖母最是疼我,不会偏疼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