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安石眉头轻皱,不动声色退开半步,心中厌恶。

韩瑞还有两分清醒,依稀想了起来,问道:“你是楚石的兄长?”

“没错,经常听闻楚石提及韩校书,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也不过如此,贺兰安石暗道,真是弄不明白,殿下为何赏识此人。

喝醉了,直觉好像更加敏锐,隐约察觉这人在口是心非,韩瑞也随口敷衍道:“是么,平日却不见楚石提到你。”

额头青筋迸起,贺兰安石心中恼怒,不过记得正事,勉强忍耐下来,尽力挤出一抹笑容,声音不带感情,说道:“韩校书说笑了,要是没有提过,你怎能知道我是楚石兄长。”

“哦,白马堂的小兄弟们告诉我的。”韩瑞好心提醒道:“他们让你小心点儿,别落单了,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什么意思?贺兰安石眼睛掠过狐疑,随之想明白了,怒火中烧,早晚把那些小混蛋全部抓起来,打入天牢,真是家门不幸啊,父亲你在天有眼,瞧瞧,楚石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狐朋狗友,无赖泼皮,没个正经的好人。

直接将韩瑞归列其中,贺兰安石咽了口气,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道出来意:“韩校书,在下乃是越王府法曹,今日奉殿下之令,给你带来几分礼物,以祝乔迁之喜,希望你收下,不要辜负殿下的一番心意。”

不等韩瑞反应,钱丰就破口大骂道:“骗子,还不滚蛋,在那里聒噪什么。”

“你……枉你还是个读书人,满口粗言鄙语,与村夫乡人有什么区别。”贺兰安石冷声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贺兰家纵然是没落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辱没的。

“指桑骂槐,是在说我吧。”韩瑞说道。

微微撇嘴,贺兰安石说道:“我不过是依据事实而言,若是韩校书偏要这样误解,那么我也无可奈何。”

“嗯,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村夫乡人,那又怎么样。”韩瑞平静说道:“现在我们两个农夫要在这里喝酒,你这个贵公子,能不能让开点。”

真是弄不明白,怎么古往今来,自诩为高贵的人,总是习惯性的忽视他们祖宗的出身,其实也不怎么样。

“滚,不要留下来碍眼。”钱丰喝声道,酒气上头了,才不管什么越王殿下。

“你们……哼,不识抬举,莫要后悔。”贺兰安石脸上阵红阵白,拂袖转身,怒气冲冲而去,走到了半路,行人稀少的地方,脚步缓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随之敛去,淡淡的说道:“周玮,刚才的情况,你看到了吧。”

周玮悄无声息冒了出来,笑容卑微,恭谨说道:“回法曹的话,看得很清楚。”

“很好,那你说说看,刚才是怎么回事。”贺兰安石问道,轻手把玩腰中的玉佩。

他是故意的,周玮心中明悟,琢磨不透贺兰安石的意思,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贺兰安石微笑,俊朗如玉,神态平和,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世家子弟的凌人傲气,开诚布公似的说道:“周玮,萧晔走了,你在王府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吧。”

岂止不好过而已,周玮心酸,没有了萧晔的照应,王府的官吏,甚至仆役,根本没拿正眼看待自己,至于越王李泰更加不用指望了,小小的乡下土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若不是顾忌,将周玮逐出王府,可能会惹人非议,恐怕早就这样做了。

现在,就当养了个闲人,不理不问,待遇与奴仆差不多,这种天堂地狱的差别,让周玮泪流满面,寝食不安,萌生回家的想法,可是又舍不得,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机遇,至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在外人面前,特别是那些同乡士子之前,威风凛凛,滋味难言。

“你也是个机灵人。”贺兰安石微笑道:“怎样,有没有兴趣跟我。”

周玮眼睛亮了,不假思索,连忙点头,顾胤准备入朝为官,以后贺兰安石就是越王的头号心腹,有这样的人物照应,却是比萧晔强上数倍。

“聪明。”贺兰安石说道:“回府之后,殿下问起今日之事,你怎么回复?”

眼睛溜溜乱动,周玮愤然说道:“贺兰法曹奉令,好意去给韩瑞送礼,不想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破口大骂,分明是不把殿下……”

“过了。”贺兰安石摇头,轻蔑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殿下就会相信?要是直接来找韩瑞对质,看你怎么死。”

周玮怵然,小心翼翼道:“那依法曹之见,应当如何?”

“如同以前一样,韩瑞非常感谢殿下的好意,却又将礼物退了回来。”贺兰安石说道,微微冷笑,顾胤好不容易才走了,王府有自己绰绰有余,至于韩瑞,安心做他的校书郎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