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驱散灰蒙蒙的云层,一缕阳光普照昆仑山脉。

瑶树下传来武吉砍树的声音:

咚!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多少年来,他无数次挥舞起斧头,树干的创伤无数次愈合,似乎永远不会被砍断。

从来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每当放下斧头的时候,他都会坐下来,一个人静静地思考,思考那些活过二百多岁的人才会思考的问题。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想:“长生”也许只是一个美好的比喻,“死亡”才是所有人的归宿。

世间也许不存在所谓的永恒,山河大地尚且要历经沧桑巨变,人的生命更如同光阴里的过客匆匆流逝。

世间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凝望着奔流不息的不冻泉水,他总会惋惜两位未能摆脱轮回宿命的弟子。二人纵然生前翻云覆雨,也依旧挡不住命运的激流不息地流淌。

武吉长叹一声,再一次挥起斧头,不停地砍着、砍着……

不知砍了多久,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举到半空中的斧头,缓缓放了下来。

风卷尘埃,吹向天边。

一身白衣的少女,仿佛是从天边来的。

白靴踏过尘埃,缓缓走到武吉面前,沐灵雨躬身道:

“弟子有辱师门,特来请罪,请师伯责罚!”

武吉没有说话,只是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

沐灵雨看到这个简单的动作,一颗悬着的心豁然放了下来。她明白那个动作的意思,那个简单的摆手,仿佛能宽恕世间所有的恩恩怨怨。从小到大,她无论犯下怎样的过错,师伯都会用这个动作原谅她,看来今天也没有例外。

武吉仰望参天的大瑶树,对沐灵雨说:“小沐,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树?”

沐灵雨看着那棵树,仿佛看见自己儿时在树下嬉戏的身影,缓缓答道:“记得师伯曾经说过,这万年瑶树浑身是宝。树上的枝叶可以抵挡山上的风沙,树上结的果实能炼制极其珍贵的丹药,可是师伯……现在为何要把它砍断?”

“瑶树的树干又粗又大,砍断后做一口棺材,再合适不过了。”武吉说罢,再次挥起斧头,猛砍一斧!

“棺材?”沐灵雨陡然一怔,问道:“师伯要给谁做棺材?”

武吉沉吟道:“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我想很可能会留给自己。”

沐灵雨秀眉微蹙,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问:“莫非师伯渡劫之期就要到了?”

武吉点了点头,说:“我要渡的是一个死劫,或肉身成圣,或魂飞破散,只有这两种可能。我卜得这个死劫是一场空前的人劫,而那个劫数之人,就是我未来的入室弟子。”

沐灵雨低头沉思,开始明白师伯今年为何急着从记名弟子中选取入室弟子。

武吉打量着沐灵雨,微笑道:“几年不见,你这小丫头竟然漂亮了这么多,温柔了这么多……是不是这些年遇到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