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离开静园,回到为她安排的客房去睡,这一晚她却噩梦连连。

她梦到了三岁被拐走的事情,她当时一直哭闹不休,他们就会让她喝水,喝了那些水后,她都会睡过去。她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那两个人带着她坐过大车,又坐了船,最后她醒来时,是在一个房间里,她偷听到那两个人正和人讲电话,好像是要把她交给什么人。

她偷跑出了房间,却闯进了一个很豪华的宴会中,那两个人也跑出来找她,她吓得四处乱躲。一个比她高些的女孩抓住了她的手,那女孩穿着公主洋装,可是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却暴露出她活泼机灵的个性。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注意上自己的。

女孩对她‘嘘’了一下,小声说道:“不要害怕,我帮你逃走。”

安琪醒了过来,她记得梦里自己在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是白洁牵住了她的手。而后面发生的故事,正是白予杰之前告诉过她的。

昨天晚上她听着他讲这些事时,还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但现在在梦境中再一次地亲身经历过那场逃亡后,每一个感情都是再真实不过。

她还记得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后,曾经惊惶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对她笑着,那双眼睛像是汲取了整个宇宙的的华光,又像是看到许多的鲜花大开大放着,一直铺到了海面之上。

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眸让那时惊魂未定的她终于又安心地睡了过去。在梦里,她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的味道。

味道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虽然都没有一个形体,却又比任何有形体的东西还要来得坚持,以至于她后来整个童年、少年以至遇到他的青春中,都对他身上特殊的味道恋恋不忘。还自己制一个药枕,每天要有它才能安眠。

她还记得她醒来后不见了那个眼神好温柔的哥哥,一个警官阿姨正要带她离开,却有个声音又喊住了她。

“小若儿,等一下。”

她回头,是那个救了她的小姐姐。

小姐姐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一个白色的玉佩,亲手为她戴上去。

“小若儿。戴上了这个。以后你就要嫁给我哥哥的,好不好?”

嫁给大哥哥,她咧着嘴笑了。“好。”

“你记住了,我们是a城白府。”

“我记住了。姐姐。”

可她并没有记住。因为她几天的下落不明。妈妈原本脆弱的神经也彻底的绷断了。独自又住到了海边的房子里,当她被警察送回家后,爸爸带着她一起去海边接她回去。可妈妈却只把她留在身边,赶走了爸爸。

她那时候太小了,根本不懂他们是在冷战。也不懂为何妈妈像是要把她藏起来一样,非要让她留在没什么人会来的海屋中才会安心,也不懂妈妈为何常常会失眠到天亮,一直喜欢在海边走着,有时候会对着虚空笑,那笑容是她那个年纪还看到懂的情韵,又时常会对着宽阔无边的海面惆怅而望,像是在等着谁会自海面而归,望着望着,又会泪流满面。

她溺海的那一次,就是在这个时期发生的,在若筑的那天晚上,她也在梦里重新真实的经历过一次。

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明白不可。梦里再真实不过的重演,甚至仍延续在她现在的生活中,还没有得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