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绍远搭过来一条手臂:“怎么了, 睡不着?”

“嗯。”

“在想钟允的事?”

迟迟点头,靠过去一点,把脑袋倚靠在他身上,讷讷道:“他会好的, 对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整容行业也很成熟了,就算他的脸伤了, 也能恢复的, 对吗?”

魏绍远低头看她, 没有说话。

这个千年醋王,不会到这时候还在吃自己亲侄子的醋吧?

迟迟用手肘拐他一下:“怎么不说话?”

“你知道钟允小时候捅过马蜂窝吗?”

“啊?”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那时候也不大, 奶奶经常命令我爸把我接回家去玩两天, 就常跟他一起混。他从小就胆子大,经常趁大人不注意就爬树上去了。他爸妈要送他去学小提琴, 他偷懒要逃课的时候就躲在门前的大树上,我就帮他保密, 都不敢告诉大人。有一次他发现树桠上有个马蜂窝,掰了个树枝去捅,结果被咬得满头包不说,还从树上摔下来了, 把全家都吓得半死。”

迟迟哪能想到钟允小时候这么皮啊, 都听呆了:“后来呢?”

“后来送到医院去了呗, 幸好他穿了个连帽衫, 急中生智把帽子拉起来包住了大半张脸,叮得不算严重,也没有骨折。我奶奶就说了一句话,这孩子福大命大,他自己不哭了以后问的第一句话是——我脸没事吧?是不是有点耳熟?”

迟迟失笑:“原来他小时候就这么臭美了?”

果然有做明星的潜质。

“嗯,不过那次是运气好,也许那时该受的伤都应验在现在了,也是他该受的,挺过去,就是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心里似乎也轻松一点了。

“放心吧,没事的。”魏绍远给她盖上被子,“你好好休息,等把他转运回滨海了,我们会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医生给他治疗的,他那么皮实,一定会很快康复起来。”

“那晚姐呢,她情绪好像很不好。”

内疚、低落、伤心,隐隐的,似乎已经超出了对一般工作伙伴应有的度。

当然这只是她的揣度,没有经过当事人的确认,她也不敢深想。

“我会要求她跟我们一起回去,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不过她阅历丰富,不会因为这样的挫折就倒下去的,你要相信金牌经纪人的实力。”

嗯,其实迟迟也愿意相信钟向晚是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如果她真的挂心钟允,更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垮掉,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最后钟允是被专机运回去的,迟迟大大惊讶了一回,以为魏绍远公司才刚上市已经烧包到喜提客机一架,结果他说:“专机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说是要断绝亲缘关系,到了危急时刻,还是放不下这宝贝疙瘩,老魏家亲自出马派专机来接了。

迟迟也沾光跟着奢侈一回,坐上了这趟专机。

钟允的父母都来了,魏绍全除了虎着脸叹气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太太周佩珊眼睛一直都红红的,背后没少抹眼泪。

钟向晚没有乘这趟专机,而是另外搭航班先走,到滨海已经联系好的医院接应他们。

钟允躺着上机,跟父母也闹不起来了,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安静过。

其实从他父母的眼神里,迟迟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疑问,毕竟上次魏绍全见她时,名义上她还是钟允的“女朋友”,这一回却跟魏绍远这么亲昵地坐在了一起。

好在钟允的伤势更牵动他们的心,实在没那精力来过问这种儿女情长。

趁魏家夫妇不在身边,钟允示意迟迟过去。

她悄悄靠近,问他:“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