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个地方……唉。”

“什么地方?”简易茫然问道。

“你居然还没想到?”祁继白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不还在那地方住过半日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文轩一愣,“竟然还有此事?”

简易原本还在茫然,看到文轩这一愣,再稍稍一想,顿时脸色一白,总算想起来了。他住过什么地方是文轩不知道的?自然是那文轩刚因重伤加跌落境界而晕迷,他却被纪子昂逮去关入寒风洞的半日。

是的,那倒霉催的寒风洞。

虽然当时简易另辟蹊径找到了在洞中修炼的方法,过得比其他被关入洞中的人好些,却还是被冻了个够呛。直到此时,想到这三个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消不下去。

“寒风洞很是广阔,大部分又埋在地下,支路甚多,藏住这么多人应该没有问题。”文轩道,“可是其中寒气,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身后众人听到这话,才知道他们想去的地方竟然就是那寒风洞,顿时一阵骚动。骚动之后,又不断有人出来表示,比起身家性命,区区寒气,他们愿意忍受。

“好。”文轩便点了头,果断带着他们朝寒风洞入口走去。

一入洞口,众人便感觉一阵冷气袭来,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但和里面相比,这入口的温度已经很是和煦了。越往里走,许多人越发冻得脸色发紫。

幸而文轩和祁继白拿出了几件护身法器,交给他们防护己身。这么多人,几件护身法器却肯定护不周全,他们只得同心协力,将每个人的法器都取了出来,共同抵御洞内寒气。

在这被宗门抛弃的时刻,他们按理已经不再是同门师兄弟,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团结。

但还有人依依不舍,“从今往后……我们真的就不算水云宗的人了吗?”

这句话引发出了许多人的哀伤,许多人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文轩却只看了看走在前方的祁继白的背影,淡淡道,“宗门负我,我凭何不负宗门?”

众人都是一愣。

这是祁继白当年叛出丹心苑时所留下的名言,居然在这个时候被文轩提起。

但细细一想,祁继白的这句名言放在这里,居然正合适。

“对,”当即便有人咬了咬牙,摆脱了方才的悲伤,“宗门负我,我凭何不负宗门?”

这句话像涟漪一样扩散开去,许多人都忍不住默念了一遍,神情渐渐变得坚定。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宗门了,他们以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文师兄。”又有小姑娘冻得小脸通红地问道,“只要忍下来,我们就能活下去了,是吗?”

文轩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身后那么多人一眼,笑了笑,说了一句话,“这寒风洞,其实有许多出口。”

众人一愣。

“我还在筑基期的时候,曾在这洞中修行过一阵。那时我好奇心重,又悍不畏死,便将许多地方都走了一遍,好几次从别的出口溜了出去,又想起自己还要修行,不得不再回来。就这么,至少寻到了十来个出口吧。”说着,文轩在自己的储物囊中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一个玉简,取出来,递给身后的人们,“你们记下来吧。”

这玉简中所记载的,自然便是文轩当年所探出的路。

当有人愣愣地接过这玉简时,外面忽然传进一阵剧烈的震动,震得洞内众人都脸色发白。他们都知道,魔头已经进来了。

但文轩的镇定安抚了他们。

取过文轩玉简的人咽了一口唾沫,冷静下来,又自己取出一块玉来,将其中内容转录进去,再将玉简递给身旁的下一个人。他们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将这玉简接连传下,每个人都认真而专注。他们都知道,玉简中的内容能保他们的命。

最后一个人将玉简还到文轩手上时,所有人看着文轩的眼角都有些发红。

他们都知道,为何文轩要将这么多出口告诉他们。

果真,当文轩取回那玉简,对着他们最后笑了一笑,便带着简易一起,寻了条岔路,离开了他们。

“洞内的寒气,凝元期不需要放在眼里,筑基期的多少也能抵御,唯独对炼气期而言,有些危险。他们既然同行,便是有缘。看到身边有修为低的,该帮衬还是多帮衬些。”最后文轩所留下的,只有这么一段话。

一直等到再看不到身后之人,简易才问他,“师兄,这样真的好吗?”

文轩道,“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听到这个答案,简易十分满意,“师兄,你总算看开了。”

文轩不禁哭笑不得。别看简易一路安安分分,看上去并没有表达出任何异议,其实暗地里握着文轩胳膊那手劲,不知道大得多吓人。文轩心里明镜一般,知道简易对他带上那么多人的举动有着多大不满。

“别谈这些了。”文轩又道,“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易刚刚得意的神情又是一僵,停顿许久,终于将那夜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文轩。

“你方才说,是掌门让你做的这些事?”文轩斜眼看他。

“那是故意拉他下水呢。”简易弱弱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这么说,怕是早就被他害死了。”

文轩却没有责怪他这点小心机,而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就好。”

简易看着他。

“一开始听到你说是掌门让你做的事情,我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文轩又道,“是你自己的主意就好。你的判断,我是相信的。”

简易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顿时暖烘烘的。他忍不住蹭到文轩的肩膀上,低声擦着文轩的耳朵,“师兄,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耳朵被蹭得有些痒,文轩不由得觉得脸颊有些燥热。他撤开脸,将耳朵避了开,又问,“那托月仙君的宝葫芦是什么?和魔头现在发疯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