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刀刃上的寒气,环佩仍然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是那么平稳。

宁阡遂看着环佩的侧脸,眉角微挑,良久,拿开染了几丝血迹的短刀,悠悠闲闲的就着环佩肩头的衣服拭净。红袖一抬,素手白净纤长抚上环佩的脸,微微踮起脚尖往前凑了凑,指尖微微立起,一寸长的食指指甲自脸颊轻轻缓缓一路往下滑至喉结,停住。在环佩耳旁轻轻呵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你说,本尊要不要在你脸上留道疤,省得它迷得我的小言言七荤八素的……”声音很轻。

见环佩仍不说话,低眉看着他脖颈上渗出的丝丝血迹,面色一变,似是忽的失去了兴致,红袖一摆,一把将其推开。

“算了,不跟你玩了!”

说完,转身抬步,裙裾飞扬,青丝拂动。屋门哗的一声打开,嘭的一声合上,力道太大,又弹了回来!

院里又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恭送尊主!”

环佩回身抬头,恰瞥见宁阡遂拐过门口廊柱处鲜红的身影,眯了眼,目光还未收回,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就一众婢女就进得屋来。

“尊主有令,给公子包扎伤口止血!”一众婢女摆上干净的衣物,端上清水,退了下去。

环佩默然的走到软榻上坐下,那郎中跟了上来给他处理过颈上的刀伤,看到他背心处那片血迹,起身对着环佩做了一揖,不说话,也不起身。见环佩起身往屏风后头走,拿上医药箱跟了上去。

几日来,环佩早已习惯这一院子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人素来一眼不发只有肢体动作的怪现象了,若不是今日一大早宁阡遂光临有了那声高呼,环佩险些就忘了他们原是会说话的,只是被人吩咐过不准与其交谈才…...

背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净,走出屏风还未坐下。门外就走进个人来。看了眼跟出来的郎中二人互点了点头,来人便扬声道:“尊主有令,将九环门环佩送往暗室监禁!”

闻言,环佩顿了一顿。随着来人那声:“环佩公子,请!”便平静的随来人出了院子。

一方外看普通的毫不起眼的院子,内里却别有洞天。比如,假山水榭庭院房屋,比如,环佩住的那间院子有浩浩荡荡一院侍卫婢女,比如,这院的底下,是一座刑具满布的暗室……

一身雪衣的安陌言气鼓鼓的闯进宁阡遂住的那院中,一院的侍卫婢女见了。忙垂首弯身行礼:“小尊主!”一鼓作气走到屋门口,屋门开着,却抿着唇停在原地,没再往前跨一步。

偌大的屋中,宁阡遂斜靠在榻上。榻前新宠:五六名原先拥着宁阡遂捶腿捏肩伺候着的俊逸男子听得外头有人来,纷纷起身分两列垂头严谨而站。

知道安陌言走到了门口,宁阡遂摇着团扇的动作微微一顿,檀口轻启:“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闻言,门口的安陌言转身低了头就小跑着离开,没跑几步。又停住,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走进屋中。

榻上的宁阡遂坐起身来,榻边两名男子忙上前,一个扶她坐起,一个替她披衣。宁阡遂抬眼看看走到榻前忸怩局促的小人儿。淡淡道:“怎么?如今真这样觉得没脸见我?”

“哪,哪有,徒儿,徒儿怎么会不见师父呢!”安陌言面色惶惶。宁阡遂杀人不眨眼,对这个安陌言小徒弟却是例外。宠得不得了,爱得不得了。

“哦?”宁阡遂挑眉,眼睛看着安陌言,话却对榻前男子讲:“你们说说,我的小言言有几日没来见我了?”

榻前立即有一男子回道:“回尊主的话,已经三日了!”

“那这三日,我的小言言又是为何不来见我?你们,谁来说说!”

又有一男子走上前,“回尊主的话,小尊主是因为,因为九环门环佩被尊主您给……”

“恩?!”宁阡遂横眉冷哼,那男子一个哆嗦就跪在了地上抬手扇自己的耳光,“小的该死,尊主饶命,尊主饶命!”

“吵死了,滚出去!”宁阡遂不耐烦道。

地上男子忙爬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安陌言咬咬唇,立在一旁垂着头。

宁阡遂又抬眼看向安陌言,“谁再来说说,我的小言言这几日为何不来见我啊!”

屋中静了片刻,方才给宁阡遂披衣的男子上前,一脸谄媚道:“回尊主的话,那日您去看小尊主,小尊主不是说染了恙才不见你么,想必这几日定是一直在养身子,这才没来见尊主您呐!”尊主宁阡遂脾气古怪,不论好话坏话,真话假话,只要你说的正中她下怀,那就都是中听的话。

闻言,宁阡遂凤目微微眯起,“本尊记着,确实有这么回事”,顿了一瞬,把手伸向安陌言,“你过来!”

两旁男子见状,齐齐退了下去。

安陌言抬头看了两眼宁阡遂,讪讪的伸出手给宁阡遂握住,挨在她身旁坐下。

“师父,我……”

“身体可好些了,谁教你的徒弟有恙就可以不见师父了!”安陌言刚一开口就被宁阡遂打断。

“好,好了!”惴惴的说完,低头紧咬着唇万分纠结的样子。

宁阡遂垂眸笑看的徒儿,“你来昭圣国来了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师父,你不回去,师父就只好找来了……”

话落,安陌言略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宁阡遂,“师父你不是来抓环佩公子的么?”

“傻丫头,师父如今是海贤王府的座上宾,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