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之后便听得似有什么“嘶嘶”的声响,不多时只见一只小小长长的身形闪进了窗棂,月光泻下才看清是只银灰色的蛇,吐着白白的信子,身躯扭动着说不出的兴奋。睍莼璩晓

眨眼之间便到了方君眠的跟前,似是通灵性般地抬起扁扁的脑袋看了他一眼,才饿急了似的一头扎进杯几里大口大口地饮血,许是有些流多了,他觉得头晕晕的,身子往床榻旁靠,调整了呼吸,语音近似嘲讽:“倒是便宜了你,喝饱了可要记得做正事。”

杯几中的血见了底,小蛇还是不满足,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依旧在滴血的手腕,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他微蹙了眉,由它摇着细细的尾巴饮得开心,半晌才扣住它的三寸处,一点也不留情地甩出了窗棂,听着杂草发出丛丛的声音,确定它已然溜走。

他四下瞅了瞅,将床畔处低垂下来的毯子的一角给撕了下来,单手包扎手腕,垂首咬住锦布带动着另一只手才算打了个比较满意的结,将杯几用清水洗了一遍才放回到桌案之上,欲要爬回床上,冷不防房门在此时被推了开。

方君眠也不回避,反是微侧首,看那推门进来的黑衣人手上端着饭菜,先是扫视他一眼,目光再挪到地面的碎片之上,他指指碎片,又将另一只沾了血的手探出来,淡笑道:“方才想倒点水喝,却不想将杯子给弄碎了,还割破了手,可以劳烦这位兄台拿些止血药粉来么?”

黑衣人倒也并未怀疑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搁下了碗筷,推门就出去了,方君眠无奈地摇摇首,像是在对那人说,又像是在自语:“放那么高,又得要麻烦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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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玖韶被那群一点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黑衣人丢进了一间黑洞洞的屋子里,什么话也不留地转身就走,她揉揉被摔疼的手臂,确定那群人已走远,才从怀中掏出张纸条来。

借着外头撒进来的微弱的光芒,她看清上头用鲜血所写的字,不由蹙上眉来,单指抵着自己的下颔,有些苦恼地自语:“我看起来就有那么怕死么?”

房门在她话落音之时便被推了开,是那脸色苍白却又很是倔强的少年董皓,开口就是很直接的一句:“你是他什么人?”

她有些呆愣地转过首,故作不懂地“啊”了声,果然引来那少年不满地蹙眉,说着:“怪不得方君眠至今未有妻室,原是个断袖。”

断袖?她顺势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男装,也是颇为风流倜傥的,勾起唇角毫不脸红地道:“董小公子莫要嫉妒呀,我晓得方丞相貌乃倾世,通常人是消受不起的,但小公子你也是会有希望的。”

微微抬眸看了眼那因她一句话而气得黑云压城的小少年,悠悠补充道:“毕竟小公子也是细皮嫩肉的,哪像小人这粗糙的身子呀,与之相比,丞相大人定是要抛弃小人而……”

她话都未说完,就被猛然扑上来的那个身影给掐出了细脖,嗓音阴冷得可以冻结人:“我杀你跟杀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那是那是,小人皮糙肉厚的,杀了我恐会脏了小公子你的手。”她笑得尤其狗腿,能叫人活生生地恶心吐出三天的饭菜来。

董皓显然是被她气得头晕,一把将她甩回床榻之上,冷哼一声便砸门出去了,桑玖韶也被摔得不好受,坐起身来很是无奈,“怎么最近的小孩儿脾气都这般大呢?哎,还真是惹不起啊。”

她正大发感慨中,房门再次被人给踹了开,进来的是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公子等得了,我们可等不下去,要那方君眠自愿答应,还不如先拿你来试试!”

她顿然欲哭无泪,适才方君眠之所以会毫不避嫌地替她拭水渍,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对他是很重要的,那对方自然也不会对她轻举妄动,但方君眠显然是忘了,董皓会中计,却不代表他的手下会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