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韶坐在石阶之上,看着侍女们忙走奔跑,她唯有托着腮帮叹气,一抹身影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冷声而出:“公主殿下还驻在这儿做什么?公主您乃是千金之躯,我们丞相府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你身为大祭司难道不晓得这般无礼地对我这尊大佛讲话是要五雷轰顶的吗?其一,本公主爱待哪儿便待哪儿,大祭司有这方面的资格管本公主吗?其二,也不止你一人担心小眠丞相,若是你在这儿指责我能让他醒过来的话,那我随便你说。睍莼璩晓”

她亦是站起了身来,毫不客气地与怒气冲冲的白夜对视,她本就心情郁闷着,不想白夜偏偏来撞这个枪口,这也就不能怪她开口便是咄咄逼人了。

白夜被她接连的几句话抵得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气恼得要紧了下唇,指着她便要反驳些什么,背后就传来了萧晚淡漠的嗓音:“小夜,你去看着大人。”

话到嘴边被抵了回去,瞪了桑玖韶一眼,转身便进了屋子,萧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桑玖韶做了个礼,道:“公主见谅,小夜便是那样性子的人,她的命是大人救回的,所以对大人的事总是比较上心。”

言尽此,萧晚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了,反正她也未上心过,便也点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责怪,萧晚才继续道:“有一件事,希望公主能帮忙。”

“是同小眠丞相有关的吗?”见她有些犹豫的话音,桑玖韶便能猜出其中的一二了。

“大人又妄自动用了真气,而后又未好好地调息,我勉强稳住了他体内混乱的气脉,但……还需要一种丹药,此丹药珍贵至极,丞相府自然是没有的,所以……”

听罢桑玖韶甚为痛苦地叹了口长气,“所以也只有皇宫才有,你是要我进宫向皇帝要,对吧?”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看来又得要自己走近虎口了。

“公主若是不愿……”见她面露痛苦之色,萧晚也不想勉强人,但话未说完,却见她轻笑着摇摇首道:“我虽是不大想去皇宫,但若是替小眠丞相取药的话,我还是勉为其难吧。”

一想到宫里那只白眼狼,她便不由身子抖了一抖,萧晚看着她不知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面上却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由也弯了弯唇角,“那就多谢公主了。”

送走了桑玖韶,萧晚回屋便见到白夜一副呆呆的模样蹲在茵席之上,目光停留在床榻之上那面若浮雪,长发随意地披散而开,依旧是惨白近乎瓷青的病态,只要注视着他,便仿佛拥有刻进他人灵魂的力量。

她恍惚之中忆起那年雪花飘飞之际,那一抹白袂唇畔处是一丝淡然的笑意,那双眸子似是沉淀了一切的繁华与浓艳,或许也只有那时,她才能自我安慰地认为,那双眸子里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只牵着她的手。

“小夜,你也三天未曾好好睡一觉了,大人便由我来看守就好。”萧晚走近,看她眼底那一圈的黑眼袋,不由叹气,想扶她起来,但她却摇首,依旧半蹲着。

“晚姐姐,其实我早就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与大人之间的距离如同天与地,他高高在上,我只能仰望着他,但我觉得那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能一直看着他,守在他的身边,可自从那长公主来之后,我便再也安不下心了。”

萧晚心下一沉,几步上前,将她拉转过来,直视自己,“小夜,你是不是动用了禁术占卜到了什么?”

她却兀自笑笑,近乎是自嘲:“晚姐姐你放心吧,我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只要她不做什么,我便绝不会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