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扣·君本倾臣,第一百零五章·如此腥风血雨的迎接方式(4000+)

谷雨一早便起了床,叫一宫人将自己带到了小厨房,按着偷偷从宫女那儿打听来的桑蔚珣平日里的喜好便忙活了开,一旁的宫人看着就不由笑道:“姑娘待陛下可只是有够用心的了,一大早便起来要为陛下做早膳。爱睍莼璩”

“我,我……谁要替他做了,我只是起来时自己有些饿了,所以,所以才想要做些早膳,顺便帮他也一同做了。”两颊之上似是绽开了朵嫣红的花般,怎么也遮掩不了,却还是要嘴硬地狡辩着。

“自姑娘来了宫里之后,陛下便比平常里欢喜了许多,奴婢们虽是下人,可都是看得很清楚的,而且陛下待姑娘也是很好的。”同谷雨接触了许多日,绯烟宫内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单纯没有一丝心机的姑娘,且还不像宫中那些个娘娘们一样,只会一个劲地以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来使唤他们。

“这样算是好吗?”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飘逸,心中却是浮现出桑蔚珣故装生气的模样,唇边的笑意便不由地又加深了些,“那同长公主殿下比呢?哪个更好些呀?”

她尽量将自己的话音问得很随意,很不在心,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的。那宫女自是不会晓得她的心思,笑着回道:“姑娘同长公主是不一样的,陛下待长公主如何那是奴婢们无法言语的,不过姑娘你也是一样的。烨”

宫中之人自然会是将话说得很圆滑,可惜她那时却是信以为真的,真以为他待她会同那个众人口中所说的长公主那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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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若是不收回成命,下官们今日便是跪死在养心殿前也死而无憾!”放眼而去,养心殿前跪了一排蓝底官服的男子,皆是挺着腰盯着一头的烈日,口中喊着一遍又一遍同样的话语涡。

而养心殿之内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撕烂的奏折,碎片一地,台阶的最末端坐着个身形,只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两臂之间,一动也不动地,由着外头的声响此起彼伏。

刘福德垂着腰,瞅了埋着脑袋的人儿一眼,又看了看外头伏着的一地人,启唇道:“皇上是嫌他们太吵了吗?奴才这就命人将他们乱棍打走。”

“朕分明惩治的便是个奸臣,为何他们却要为他求情?刘福德,朕这样做有错吗?”他埋在臂处的声音低得几乎有些听不大清楚,可却能很清晰地传到刘福德的耳中。

刘福德唇角一勾,毫不犹豫地回道:“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所做之事皆不会有错,天下之事只要是您说的,便都是真理。”

他许久不曾出言,唯有浅浅吐出的呼吸声,在偌大的养心殿内回荡开来,“朕只是想在她回来之前,可以让她欢喜些。”他虽是总怨着桑玖韶乐不思蜀,可心里却依旧是万般地喜欢着自己唯一的姐姐的,他想要她开心,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开心。

“只要是皇上做的,长公主都是会喜欢的,再者皇上此番是在除奸臣,长公主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听着刘福德的言语,他兀地觉得心情很烦躁,刘福德这般说,可外头的人却是那般说,不对不对,他是九五至尊,他做的自然便是对的!倏然站起身来,背过身道:“传朕口谕,卫安承目无王法,私通官吏,霍乱朝纲,七日之后午时满门抄斩,再有求情者,皆是同罪!”

“奴才遵旨。”暗处逆折而来的光芒恍然映照出刘福德唇畔阴森的笑意,却是一瞬即逝,如何也捉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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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谷雨已不止一次地看到养心殿门口跪了一排的人,可今日她端着早膳前去之时却听到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传到耳中竟是有些慎人,她手不由一抖,旁处的宫女忙引着她往小门里头去。

进了殿内她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眼就瞧见那个明明就那么瘦小,却是硬要装大人地想挑起一切的少年,心底似是被那么轻轻地一揪,慢手慢脚地走了过去,“我认识的桑蔚珣可不是个遇到事情就把自己埋在手臂底下的人。”

“我饿了。”

朦朦胧胧的话音,听到耳畔却是那般地舒服,像是一缕清泉流淌过她的心底,她眉眼笑得弯弯,忙将手中的早膳挪了过去,一一打开了里头的盖子,犹豫了片刻道:“我随便做的,你若不喜欢的话……”

他眉头一拧,不等她说完便直接从她的手中夺过了菜盒,一阵阵的芳香扑鼻而来,他拿过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一点也未有什么九五至尊的模样。

“慢点吃嘛,又没人同你抢。”语气虽是无奈,可却有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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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于烈日之下又重重地被敲起,如同雷滚一般,人声嘈杂夹着沉闷的空气,无情地照在台上那一排被反手绑成一对的犯人之上,而那当中之人却依旧昂首挺胸,即使是满身的伤痕,依旧不改一脸的坚毅,只嘲讽地道:“我卫安承一生忠心为国,便是死也无憾,陛下既是愿听信小人之言,微臣便只能以死明志!”

“大胆狂徒,事到如今竟还敢口出诳言,对皇上不敬!不过卫大人你也不要着急,黄泉路上,总得要有人要替大人你开开路不是。”高座之上的主刑官冷笑一声,随手抽出了块牌子扔到地面,“便先从这几个小的开始好了。”

卫安承听罢便立时红了双眼,挣扎着想要冲上去的模样,口中吼着:“奸臣!小人!我卫安承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意!”

“卫大人还真是大丈夫呢,相当有骨气啊,不过……这可是皇上的意思,微臣也没有法子呀。”主刑官睥睨地扫了他一眼,将手那么一抬,冷言道:“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满身膘肥的大汉得了令,操起腿边的大刀,步步靠近那三个缩在一块儿泪眼汪汪的孩子,举起刀子眨眼之间便挥了过去,却不想一道白光掠过苍穹,划破窒息的空气,生生撞上了那把就要落到三个孩子脖颈的刀锋,撞开几米之外。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嗓音:“本公主也才只出去几日的功夫,怎么一回来迎接我的便是这般的腥风血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