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纪侧妃终于说出了这个字,她挑衅般地看着修宁,“那又如何?纵然不过一死,在我失去家主的时候,我就只是躯壳了。”

“可贺姨娘却是无辜的,若你恨我,还说得过去,他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修宁,指尖有些颤抖。

纪侧妃轻轻笑了笑,甚至有些不屑轻蔑说道:“她算什么东西,就她还想要有一个孩子?还想做豫立的母亲。”

修宁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她原本就觉得唐侍妾的死不简单,却没想到,真的是和纪侧妃有关。

“你是不是一早就算好了?要将豫立养在身边呢?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护好你自己的孩子?”修宁质问她道。

纪侧妃恍惚一笑,她是什么时候还是被李弘深彻底厌弃的呢?大概是她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修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促进了修宁和李弘深之间的感情。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自己内心便是心痛难耐。 “慕修宁,你还有脸问我?”纪侧妃的脸上带着极大的嘲讽,她怔怔地问修宁,“你当真不知道吗?若不是你出现了,我如何会保不住这个孩子,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够来到这个世上,但是你知道吗?他保

不住了,我把他当做最后的筹码,却没想到就是这样,都没能扳到你,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就输了。”

说到最后,她有些黯然。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修宁淡淡地回答。

纪侧妃大笑,好像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一般:“慕修宁,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莫要在胡说了!”李弘深呵斥她,他看了修宁一眼,有些担忧。

修宁轻轻摇了摇头,温和说道:“不妨事的,请让她说吧!”

纪侧妃低眸而笑,美人就是美人,虽是黯然,却也让人生出一种怜惜之感:“因为我爱李弘深,那你我便是宿敌,慕修宁,这就是命,你知道吗?你也不能改变。”

如果在修宁没有爱上李弘深的时候,可能,纪侧妃对她说这些话,她根本无从去体会,但此时此刻她确实可以明白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极为讨厌纪侧妃的,可当纪侧妃说出这些话之后,她却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诚如李弘深所言,她也曾天真烂漫过,她一向都不算是精于算计的女人,倘若她能遇到一个懂她爱她的夫君,她也一定会是个极为幸福的小女人。

可终究全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可你知道吗?这世间有一样东西,并不是说你付出了多少,别人就应该回报你多少,爱情,本来就应该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修宁浅声说道,她有些复杂地看着纪侧妃,“如果我是你,我决然不会如

你这般,你觉得你是真的爱他吗?你只是更爱你自己,如果你爱他,那只鹰,你就不会害死了,你自己对我的恨,早就占了爱他的上风了。”

“你现在倒是说的好听。”纪侧妃很是不赞同修宁的话。

修宁摇了摇头,她对上纪侧妃的眸子,极为认真说道:“倘若他日,家主若是负我,我定当还他自由,从此,不负相见。”

不见就不念,不念亦会不恨。

倘若她付出的感情,最后只是一场空谈,她一定会洒脱地放手。

纪侧妃看着修宁的目光,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她似乎,也已经是回不去了。

“我还能回的去吗?”她有些黯然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修宁。

修宁没有答话,他看了一眼李弘深,同他相视一笑,接着说道:“走吧!”

“慕修宁。”纪侧妃忽然叫住了她。

修宁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缓缓说道:“豫立,以后要拜托你照顾了,倘若……倘若……”

她说着,终究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

修宁也没有去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眸光异常黯然,唇边浮现出一丝自嘲之色:“我这样的人如何配做豫立的母亲,好在他现在还不懂事,他不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母亲,你便好生照料他吧!我相信你不会亏待他的。”

修宁依旧没有回答,她牵起李弘深的手,相携而去。

翌日一大早,府中便传来消息,纪侧妃殁了。

修宁闭上眼,许久都是一言不发。

她以为自己昨天已经说纪侧妃了,她以为纪侧妃已经释然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选择。

她无从得知纪侧妃能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

但从今往后,这世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七皇子府正值特殊时期,纪侧妃殁了也不宜大办,只是设了个灵堂,交由施姨娘打理着。

施姨娘立在灵堂之上,心中百感交杂,她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是来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说了什么了?”施姨娘问修宁。

修宁摇了摇头,她到底想说什么,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