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

一众人胆战心惊地围在院落里,望着前方大大敞开的道观大门,不知所措。

他们已经尝试着走过,正如方晓所言,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去。也不知是哪里不对,无论他们怎么走,始终与那道大门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根本无法靠近。

——他们被困在了这长生观里。

黑暗如雾霭将整座道观包围笼罩,让那座小小的道观,仿若海中孤岛,无处求援。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俞兰抱着胳膊跺脚。

韩老夫妻率先哆嗦着点头,人老了,比不得年轻人身体结实,冷得更是瑟瑟发抖。

“有吗?”莫铮岩困惑地摸摸胳膊:冷么?他怎么不觉得。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其他人,最先瞧的当然是伏宁,这位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其次便是方晓,当初在山上的时候还不明显,而从夜里开始,方晓似乎就终于放弃了掩饰,一看那举止就是内行人,他没表现得很冷还算正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没表现出异样——周宇。

这倒也不是很意外,周宇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过符纸,而当俞兰想要把符纸贴到他额头他侧身让过的瞬间……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透明。

莫铮岩悄悄看了他良久,转开视线,拽拽伏宁的衣袖,悄声问:“伏宁,他是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莫铮岩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抬头,便见视野里突然越过一道青灰的影子,如同一阵青风,从那一排屋舍房顶上一擦而过。

他眨眨眼,问伏宁:“你看到没?”

伏宁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斟酌道:“似乎有点眼熟。”

“你之前见过?在车上的时候吗?”

在来时候的车上,莫铮岩曾经见过同样的一道青色影子,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了,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到底有什么东西,会有能耐从屋顶上掠过?

他忍不住看向伏宁:“你同类?”

伏宁:“……?”

看伏宁歪着头不解,似是在问:我的同类是什么?

莫铮岩理所当然道:“猫呀!”

见伏宁无语望天,莫铮岩摆摆手,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不用掩饰了,我知道的,就是那只小黄猫嘛!”他信誓旦旦举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伏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倒没多说什么。

另一边,方晓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着什么,早苗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时不时把手上托着的大碗递过去,碗里盛着红色的液体,在惨白的月色下看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暗红,方晓就拿树枝蘸一蘸,然后接着画。

俞兰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那是什么,狗血吗?我听说黑狗血有祛邪的效果。”

“谁出门还带一碗黑狗血啊?”早苗白她一眼,“就是普通的红颜料。”

这个答案一出来,俞兰莫名有些小失望。

“就是因为东西没有带全,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方晓哀叹一句,埋头继续画:“先凑活着用吧,总比拿沙土画方便些。”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方晓终于画完了,站起身活动活动蹲麻了的腿。

莫铮岩趁机走近围着看,就见一团团红颜料跟鬼画符似的,那叫一乱呀。

看了半晌,愣是没瞧出个名堂。

他戳戳无所不能的伏大仙,“这画的什么?”

伏宁懒洋洋地瞥了眼,摇头。

莫铮岩震惊,居然连伏宁都不知道……这该是有多高深呐!

“我又不是道士天师。”伏宁耸肩,语气很轻松。

末了,他再次瞥了地上那团鬼画符一眼,淡淡补充了一句:“画得倒是不错,但是没什么大用。”

伏宁的声音向来很低,在阴雨天更是有气无力的,莫铮岩每次跟他说话都有一种在悄声耳语的感觉。

即使这样,方晓还是听到了那句“没什么大用”。

他猛然回头看向说话的伏宁,眉峰紧皱。

莫铮岩心下一咯噔:这是要发怒的前奏?

不过话说回来,伏大仙那话说得的确挺欠揍的,别人辛辛苦苦画了半天,好歹委婉点嘛,方晓只是皱皱眉没有直接冲上来揍人已经算是脾气不错了。

下一秒,方晓展开眉宇,“你说得对,的确没什么大用。不过,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他走上前,双足踏入红色的阵符。

红色颜料勾勒的线条在他走入的瞬间突然亮起淡淡的红光。

那光芒黯淡,看起来就像是在线条上又涂了一层红色荧光,他从阵中走出,笔直向前,那荧光般的色泽仿佛就这样粘在了鞋底,在地面上留一排泛着微光的足印。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景象,不由纷纷瞪大眼,看得目不转睛。

“简直是奇迹!”俞兰难以置信地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