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虽会武,但显然不是薛傲的对手,就连嘴皮子也没薛傲厉害,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他顿住脚步,回身瞧了瞧已往园子里去的柳初妍等人,若他这会儿跑回府去,不单单母亲那儿不能交待,更愁佳人也难再见,抿了抿唇,小步跑着跟上薛傲。

柳初妍走了一段路,直至听不见薛傲等的声音,才松了口气。这薛傲,表现得太明显,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定都看出来了。若非她行得端走得正,只怕流言蜚语传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刘关雎见着柳初妍,兴奋不已,扒拉着她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初妍姐姐,本来早该让你住到我府上来,可是我们府上突然出了事,将事情耽搁了。”

“关雎,我明白的。”柳初妍自然知道刘关雎意指何事,声音关切,刘关雎却如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叨叨。

“那魏无量实在可恶,竟然诬陷我母亲贪赃枉法,杖杀无辜将士。幸而我母亲机警,早早意识到了,力挽狂澜。祖母也余威犹在,震住了军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但是魏无量栽赃不成,就拉我母亲的手下做靶子,累得林家被灭满门,若不是我娘去得急,恐怕谨欢姐姐也要遭毒手。偏偏魏无量此人狡诈得跟狐狸似的,我娘平定了军中骚乱,他却做了狡兔逃走了,还推了下边的人做替死鬼。可惜阉党众多,我娘不能除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肥油的螃蟹一样横着爬走了。”

“又是狐狸又是螃蟹的,关雎你啊,淘气!”远远地听到声音,刘老将军便朗笑着接了话。

刘关雎听到祖母的声音,便放开柳初妍,飞奔而去,扑到刘老将军怀中,撒娇邀宠。

刘颂贤是武将,走路速度极快,韩老夫人步履迟迟,拉开了两丈远的距离。

见此,韩老夫人轻轻地拧了身侧的韩二太太一把,压低声音:“老二媳妇,收起你那点心思,别胡乱说话。”

“我……”

“我韩府的姑娘不是嫁不出去,不需要你自贬身份,巴巴地贴上去。”韩老夫人说完后,就扬了笑脸,朝站起的刘老将军迎了过去,徒留下思索的韩二太太。

韩淑静便扯了扯她:“娘,该上去见礼了。祖母的话很对,少说两句,省得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家的脸。”

韩二太太神色滞了滞,见韩老夫人与刘老将军已寒暄完毕,就领了韩淑静与柳初妍上前拜见。

刘老将军让韩二太太与韩淑静安坐,便笑盈盈地朝作礼的柳初妍招手:“妍妍呐,到祖母身边来,过来。”

柳初妍便起了身,袅袅娉娉上前,将手递给了刘老将军。

刘老将军捏了捏她微凉的手心:“怎么这样凉,是穿得太少吗?梅枝,取件……”

“祖母,不必了。”柳初妍急忙阻止她,暖暖一笑,“我只是进府前吹了点风,过会儿子就暖和了。”

刘老将军并不知她是被九千岁吓的,抬头望了望,碧天如洗,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想也是,便不再坚持,转而指了指坐于下手的一位身着孝服的姑娘:“妍妍,这是你谨欢姐姐,上个月及笄的。至于来历身份,想来你早有耳闻,祖母便不赘述。祖母就只多说一句,你义母要认了她做你干姐姐,以后你们是要做相亲相爱的好姐妹的。”

柳初妍早听说了,便侧过身面对她,微微屈膝:“谨欢姐姐好。”

“初妍妹妹好。”林谨欢行为端庄有礼,动作大方,也福身还了她一礼。

她们俩见了礼,刘老将军又叫韩淑静来与她相互认识了一番。

三位姑娘便在长辈面前,姐姐妹妹热络地叫着,与刘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子话。突然说着说着,刘老将军就提起了韩淑静的婚事。这些话,晚辈不好多听,刘老将军就想着让柳初妍与林谨欢回避一下。

“你们姐妹俩便一块儿坐那儿看戏吃果子吧,也好相互了解一番,培养感情。我与你表姑婆许久未见,可得好好唠唠嗑。”刘老将军将她们二人纤手相叠,吩咐婢女领了她们坐得离戏台子近一些,眼睛却盯着宁静温婉的韩淑静。

柳初妍闻此,就拉着林谨欢的手腕跟了婢女走。两位美人姐姐走开了,刘关雎自然得跟上。

林谨欢的父亲,原是正二品的骠骑将军,为人正直贤良,不多话,养的女儿也是贤良淑德,雍容端庄。

柳初妍与林谨欢毕竟不相熟,便也不多话,只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容长脸儿,双眸若雾,肌肤细腻,面若含春,丽质天成,只是眉宇间有明显的悲伤与隐忍。头顶上偶有阳光从梧桐的叶子间漏下来,稀稀疏疏地落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楚楚可怜,弱质纤纤。便是一身缟素,也难掩她国色芳华。

“妹妹,你在看什么?”林谨欢知道她在偷偷打量她,微笑着红了脸。

“我在想,姐姐这般人物,真正是绝代风华。”

“妹妹真会说话。”林谨欢似乎并不习惯他人毫不遮掩的夸奖,是真真切切害了羞,见柳初妍眼神坚定,隐约含着些同病相怜的意味,淡淡一笑,“妹妹,你才是倾国倾城,美若兰芝,温柔聪慧……”

“两位姐姐,我知道你们两个美人见美人,相见恨晚,巴不得将一肚子夸赞尽与对方说。可是我还坐在这儿呢,就不能夸夸我么。”刘关雎知道她们俩同为孤女,此刻是惺惺相惜,二人眼中都已隐隐含了泪,便出声打断了话,省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