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妍至溢香园时,林谨欢正起身整装,她换了一套薛怀瑾的月白色绣裙,衬得她益发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特别是眉眼间不可掩饰的忧愁,更是惹人心疼。

刘老将军就盯着林谨欢,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韩老夫人在旁,一脸的可惜与感叹。

柳初妍上前见礼完毕,便上去扶住了林谨欢,朝刘老将军撒娇:“祖母,今日,我送您与谨欢姐姐一同回府,可好?”

“妍妍要送我这老婆子,自然是好的。既如此,你便在我府上住几日吧。”

柳初妍只是想看看刘小猫,并不打算留宿,不料她竟如此说,转头征求韩老夫人的意见,却只见她连连点头,十分赞成。

刘老将军便继续说:“我与你表姑婆说好了,及笄宴就在将军府办。因为韩府乔迁之喜,过几日还得开宴,两个宴会挤在一块儿,你那二表婶会累坏的,况且你淑静姐姐的婚事也够她忙的了。你随我回去,顺便好好教教关雎。那丫头最近是愈发无法无天,甚至在校场还打伤了人。”

“关雎打人了?”柳初妍一惊,难怪不见她跟到韩府来,看来是打伤了人,被府上关禁闭了。

刘老将军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是啊,把恩昌侯府的人给打伤了。迫于我们将军府的威严,恩昌侯府不敢闹,私底下却四处散发谣言,说我们看不起恩昌侯府,纵容子女打伤他们的人。”

“恩昌侯府向来低调,这回为何闹成这样?况且我觉着关雎虽然淘气,却还是懂礼的,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事情不是她惹的,是小猫,不过打人的事情确是关雎不对。”

“小猫?”柳初妍心中咯噔一声,纳罕不已。

“是啊。”刘老将军长叹一声,看样子却不想再提了,柳初妍便不再问。

“谨欢,咱们先回府吧,至于婚事,等子言醒来再说。”刘老将军站起身来,柳初妍忙将林谨欢交给婢女,上前扶住她。

薛怀瑾两个知道刘老将军因为林谨欢的事儿,对信国公府生了芥蒂,可她们是晚辈,也不好说什么,便屈膝恭送。

令柳初妍惊奇的是,直至刘老将军等人出了门,也未见薛太太踪影。当年的事情对她的冲击,竟如此之大?她略略回首,瞅了瞅拧眉不言的薛傲。他虽相送,却兀自沉思着,并未注意到她的异状。

韩老夫人目送她们离去,径自回了府上,叫青禾理了几样柳初妍的贴身衣物送过去,就找人准备韩淑静的婚事。可她忽而听说信王居然在府上,且与韩若谷已谈了一下午,登时眉头紧锁,愁云满布。信王尚稚嫩,韩若谷却太心急,这不是件好事啊。若叫九千岁注意上,只怕就是她也保不住他。

幸而她曾有恩于九千岁,否则就以韩家如今这衰败样儿,根本不能在金陵立足,更不能违抗奉贤夫人。前段时日,宫中还传来消息,说奉贤夫人欲请柳初妍与韩淑微进宫叙话。明面上是叙话,实际上就是为了皇上。好在她消息灵通,及时给九千岁传了信,才将这事压了下来。

但她也不敢叫外人知道她与九千岁之间的关系,事实上,她也很后悔十几年前救了魏无量一命。若她那时不救他,眼下状况就大不同了,起码国家社稷不会捏在一个阉贼手中。真是后悔啊,可惜后悔亦无用了。她还得靠着曾经的恩情庇荫子孙,守护韩家。不得已而为之,真正是万分的揪心。

而此时的将军府,却是闹得鸡飞狗跳。

刘关雎两天前就被关禁闭了,可她是什么人,只要她有心,就是铜墙铁壁也给你撬了,何况一扇木门而已。然而她出来时,却未寻着刘小猫,反而被李杜师发现了。

关雎打人,本就是刘小猫惹的祸,此刻却不见人影,直至刘老将军回府,也未找着他。李杜师气得七窍生烟,越发觉得刘小猫有问题。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刘关雎留了他下来。

刘关雎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听着李杜师诋毁他,更不能忍,嗷嗷叫着就扯李杜师的衣袍:“爹爹,小猫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也没做错事。前几日打人,明明就是那黎骁仁先招惹我的。恩昌侯府是阉贼魏无量的人,他又攀上了恩昌侯府的老姑娘,自觉高人一等,连我都敢挑衅,还要打护着我的小猫,我才回手教训他的。否则,像他那种下流胚,我才不碰他,平白肮脏了自己的手。”

“打人就打人,还狡辩!等刘小猫回来,我定送他走。你这次,别说是绝食,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答应了。”

柳初妍一进门就听到李杜师气急败坏的怒吼,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慌,去看薛傲,他倒是一脸镇静,不当回事,便趁众人不注意,戳了戳他的手肘。

薛傲晃晃脑袋,眼神示意她等着就好,无需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