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为何叫住他?薛傲满心惊讶。待得大门敞开,忽见一红衣女子立于屋内,低头抬眸间,一甩袖,一摇裙,无不充满风情。这是他的楚楚,他的楚楚身着红色嫁衣,正在等着他。

他不是第一回见她,更不是第一次觉得她貌美娉婷,却是第一次领略这般别致的美,这般与众不同。

眼颦似秋水,娇唇如嫩瓣,琼鼻若脂玉,三千发丝简单挽起,一缕垂于胸前,衬得露出的锁骨尽显优美。长袖恰至掌背,露出白皙若葱的纤指。裙幅曳地,如红光轻泄,微风轻轻拂过,竟有一股将随风飘去之感。

他向来觉得红衣太艳,虽热闹喜庆却流于俗气。可是这一身红,披在她身上,便若流水般,衬得她风流韵致,玉颜超群,无人能比。真正的倾国倾城,如宝石,胜冰雪。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焕发的女性魅力,风姿绰约,令人心动。

楚楚动人,只是个简单的夸奖之词,然而此时,用来形容他的楚楚,再合适不过了:“楚楚,难怪你叫楚楚。”

柳初妍未曾料想,她穿上嫁衣,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薛傲,满心娇羞,忐忑心慌。然而,他瞪着惊艳的眼,无言许久,居然只说这么一句话,登时便扁了嘴:“不美吗?”

“楚楚,用美来形容你,未免太过低俗。楚楚,你是出尘的仙子,清丽明艳,气质雅秀,不带半点凡尘俗气。这嫁衣穿在你身上,便也不似嫁衣,若天衣。我真害怕,你就穿着这一袭天衣离我而去,回到云外九重天。楚楚,我若没了你,会死的。”薛傲疾走两步,已是到了她跟前,紧紧将她拥入怀,语气急促。

“子盛哥哥,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竟夸了这般多,一句比一句肉麻,我会……”

“嘘,楚楚——”薛傲突然双指按住她粉唇,“楚楚,不要说话,让我就这样静静地,多看你一会儿。”

柳初妍听此,便沉默着,不说话,眼角瞥见任氏一边笑一边点头,关门出去了。这屋内,是他们二人的世界。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波,因风皱眉。薛傲一生狂傲,为你敛锋芒,定风波。楚楚,春风十里,不如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子盛哥哥……”

“叫我子盛,我不要做哥哥,我是你的夫。”

“子盛。”柳初妍顺了他意,浅浅而笑,眸中皆是幸福的光,“三生有幸遇上你,红豆未种,相思却已深入骨。幸得生同时,将来日日与君好。”

“楚楚,我将守候你一生。”

“我便跟随一世。”

“楚楚。”听此一言,薛傲便是死都甘愿了。

情到浓处,你侬我侬,屋内,一时旖旎。

待柳初妍喘着粗气从温情中回过神来,已是半下午。屋外悄悄地,开始飘了雪。

“楚楚,将嫁衣换下,我带你出去看雪。”

“好。”柳初妍离开他怀抱,又至屏风后,缓缓脱下嫁衣。

薛傲便站在屏风的另一边,看上面,身姿婀娜,动作优美,倩影撩人。还有两个月,她将成为他的妻,他的女人。他将真真正正,光明正大地得到她。他爱她,就要拥她入怀,护她怜她占有她。她是他一个人的。

“好了。”柳初妍收好嫁衣,摸了摸双颊,还是烫的。方才那缠绵温柔,至今仍留在面上,绮丽画面,犹在眼前。

薛傲与她,心知肚明,探手摩挲着她耳垂,浅笑。

“不许笑话我。”

“好,不笑。”薛傲说着,笑意便从唇边扩至眼角,笑容更大。

“你还笑。”

薛傲不否认,轻轻地拉了她的手往屋外去,立在雪中,遥望远山。看了一阵,他便领着她往屋后去。

“子盛,雪越发大了。”

“嗯。”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就这儿。”

是屋后的一块空地,旁边是一大块菜地,都是成明德种的青菜萝卜还有芥菜,在雪下冒着浓浓的绿意。

“做什么?”难道要种菜吗?这样能讨好舅舅?

“做一个你。”薛傲说着,已捋了一团雪,开始滚雪球。

原来是要堆雪人,不曾想,薛傲竟也有小孩子心思。

“子盛,舅舅他,可劝动了?”

“一半。”

“一半?”

“是,他答应出山,但不愿意插手朝堂之事。”

“那他出山做什么?”

“那是楚楚的面子大,他下山参加婚礼呢。你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唯一的妹妹的女儿。你出嫁,他自然是要去的,还得坐上主位。”

“如此,舅舅当真重情。”

“是,他确实是个重情之人。不过还有一事,他已决定,但我觉得,该与你商量。”

“何事?”

“他准备带走墨儿。”

“带走墨儿?”

“是。”

“为何?”

“墨儿是柳家独子,他唯恐墨儿因朝堂之事受害,眼下又无自保能力,因此,他决定,此次下山就带走墨儿。”

“这样。听着,也还算个好主意。毕竟墨儿与关雎,哎。若是墨儿答应,我无异议。”

“我猜着也是如此,那便无碍了。”

“可是墨儿现在在何处,我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