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妍听着朱谷雨与那嬷嬷纠缠许久,最终嬷嬷拗不过她,玉观音还是被她给拿走了。被朱谷雨拿去,总好过被忠王拿着威胁薛傲。只是,嬷嬷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柳初妍暗暗叹口气。

果然,朱谷雨前脚才走,嬷嬷后脚就转回来了。这回,柳初妍不再闹她,而是任由她取走了耳坠子和手镯。

薛傲记得她身上的所有饰物,今日又才见过面,他们拿什么都是一样的。

外边,天渐渐亮起来了,却毫无声息,便是连风声都无。柳初妍蜷在床上,眼睛紧紧地盯着窗上的树影,幻想着那树影瞬间幻化成人影,如天神降临般将她救走。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默默地淌泪,怕自己遭人暗害,又唯恐害了薛傲。

可如此境况下,她无人求助,该怎么办呢?

她忆起上一世魏无量囚禁她时,受尽侮辱,尝尽心酸,最后悄悄地死掉,连个敛尸的人都没有。这一次,虽然没有过多的遭罪,却要连累身边所有人,她倒宁愿无人知晓。若是因为她,而害死了亲朋好友,她便是死都不能谢罪。

“吱呀——”有人轻轻地推开院门进来了。

柳初妍当即一个激灵坐起,那嬷嬷回来了。她肯定带了什么消息,或者又想跟她拿什么东西。她想躲起来,却无处可躲。

“你是什么人?”该是两个护卫的声音,就在她房门口响起。

“我是什么人?”一个年轻女子,哼哼着冷笑。

“啊——唔——”两个护卫已倒地不起,没了声息。

柳初妍登时吓得脸色煞白,咬住下唇,双拳紧握。她这才知道,门口是有人守着的,幸而她未尝试逃走,否则就是做无用功。只是这来的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姑娘。”来人迅速进屋,给她解开了捆绑的麻绳。

柳初妍仔细地打量着她,看轮廓根本不知是什么人,不过一身丫头装扮,蒙着脸,应当是这王府中的婢女:“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姑娘不必问了,最好是永远不知道。”

“这是何意?”柳初妍得了自由,仍是不敢离去,生怕这只是个陷阱。

婢子无奈摇头:“表小姐,快随奴婢走,从后门出去,就一直往前跑。到了尽头,自有人接应你。”

她叫她表小姐,只有韩府的人才会叫她表小姐。

“你是表姑身边的?”

“表小姐,你既猜到了,便知奴婢是不会害你的。快走。”婢子领着她,绕了一段僻静无人的回廊,便已至一小门。

“表姑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是郡主她,她从杜嬷嬷处得了一块金镶玉,到处嚷嚷,被侧妃娘娘瞧见了,认得原是你戴过的,便问她从何处得来的。郡主没防备,就被套了话。侧妃娘娘叫人私下打探,才知姑娘被囚禁在此,令奴婢过来救你。”

“可你会武?”

“侧妃娘娘身边的人都会,只是为了保护她,姑娘不必惊怪。快走吧。”婢子将她送到半途,远远地瞧见街巷尽头的马车了,才放开她,“姑娘,快往前跑,上了马车,就吩咐人回将军府。侧妃娘娘还在府中等消息,奴婢得先回去了,否则叫人发现,就不好交待了。”

“好,你小心些。替我谢谢表姑。”柳初妍话毕,迅速向马车跑去,待上得马车再回头时,那婢子已消失了。

“快去将军府。”

马车夫闻此,“驾”一声,马车便上路了。

驶出两个街区后,柳初妍吊起的心才放下。万幸,忠王府还有自己人。只是表姑这样帮她,若叫忠王给发现了,不知会是什么下场。她为忠王生了二女一子,夫妻情意不浅。可忠王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否则也不会去害关雎,不会害惠王和晋王。

她捏着裙子一角,面上冷汗涔涔,听着马车外头细细碎碎的人语声,更是紧张。她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街上风景,却发现此处情景竟这样陌生。可别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我叫你去将军府,你去哪里?”

马车夫并不回答她,只是加快了速度,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喂,你快停下!”柳初妍焦灼万分,伸脚直踹马车夫背后,“你再不停下来,我可叫人了!你……”

话未说完,马车轱辘却颠簸着真停下了。

柳初妍急忙从马车上钻出去,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巴不得立马缩回去。

竟是九千岁府!怎么会是这里,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她居然再次来到了九千岁府,她的梦魇,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愿意再来的地方。

两个壮汉看到她从马车内钻出,招呼着两个婆子上前便“请”她下马车,入府。

没错,她们是以一种强迫式的语气,请她去九千岁府做客。见她闭口不言,两个婆子便伸手拽了她下来,一人扛头一人扛脚,将她抬了进去。

魏无量把她“请”到这里,而不是抓了她,是为什么?

柳初妍震惊不已,却也猜不透魏无量的心思。

“哟,柳姑娘来了,快请她坐下,倒茶。”魏无量就在府上,而且就在前厅等着她,他早算计好了。

“是。”便有婢子得令,奉了茶上来。

顷刻间,她便从忠王府的阶下囚,成为魏无量的“座上宾”。但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柳初妍不敢造次,对他也存了“逆来顺受”的习惯,忐忑地接了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