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琴商韬眼中绝对算不得女人,陪着商韬过来其他人,如傅振鹏等人眼中,商琴也算不得女人。

于是商韬压根没想到避嫌二字,傅振鹏是拿了伤药过来递给傅惊鸿。

商琴一双脚落傅惊鸿手上,尴尬地要躲,又怕自己动作大了,反而越发尴尬。

“爹爹,娘亲向西边跑去了……她带着奉卿,奉卿要杀她。”商琴小心地说,毕竟她也无从揣测商韬心思。

傅惊鸿将商琴脚藏自己袖子里,见傅振鹏就径直旁边石头上坐下,一点避嫌意思也没有,咳嗽一声,“振鹏,跟商大哥去找人吧,迟了,这山中不定窜出什么来。”

商韬看商琴指向一处,说道:“来时我看见穆行尸体了,琴儿只怕吓着了,劳烦傅兄弟多照看她一会。”说完,便赶紧领着人去找,傅振鹏等人也跟着去了。

商琴等人走了,就将脚抽出来,自己草草地脚底撒上药,缠足一样用布条裹上,见傅惊鸿把鱼递给她,就接过鱼吃,吃了鱼,见傅惊鸿蹲□子来,又趴他身上。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听见山中蝉鸣鸟噪。

忽地商琴听到熟悉曲调,微微侧头去听,果然从傅惊鸿嘴里听到一曲断断续续、幽幽怨怨秦淮艳曲。

商琴张嘴傅惊鸿肩头咬了一口,然后便垂下头,大抵是记起昔日什么事,两眼又冒出泪珠子。

“……我赎了当年教你怎么讨好男人那个大姐,她原是金陵一个获罪小官家女儿。凌郡王帮他们家洗冤了,她要嫁我为妻,她说了,不为妻,就做妾。”傅惊鸿步伐轻地向前走。

商琴笑道:“那个大姐是好人,有她为妻,却也不错。”

傅惊鸿只是笑,半响道:“还是算了吧,上辈子她是我一个兄弟相好,朋友妻不可戏。”

商琴听见这没道理话,待要笑,又觉没意思,忽地看见远处有乱鸟惊飞,忙探头去看。

傅惊鸿忙背着商琴步向那边跑去,只见跑了百来步后,就到了早先穆行将他们抓住山洞后面,原来却是商娘子沿着溪水跑了后,又担心商琴,于是折了回来。

此时商娘子胸口有血,一柄匕首丢地上,奉卿却是揉着眼睛哭,骂道:“你这女人又要跟了野男人走!又要不要我了!”

商娘子坐地上,此时红了眼睛,语调平和地道:“我叫你捅死我,你又不肯,既然不肯,你又骂我做什么?”

商琴见竟是商娘子自己放开奉卿叫奉卿捅她,心里大骇,忙从傅惊鸿背上下来,一拐一瘸地走过去安抚商娘子。

奉卿地上打滚,将穆行教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等话一一卖出,骂完了,不见商娘子再来哄他,忽地抓起地上匕首向商韬冲去。

商韬自是轻易地就将奉卿手上匕首夺过去,看奉卿恶行恶相,又因他身份,心里忍不住厌恶,到底看商娘子面上只是将奉卿推开。

奉卿闹着踢打商韬两下,被推开了,转而又跑过拉着商娘子袖子用小小手掌去扇打商娘子。

“回家吧。”商韬不知该如何称呼那恶行恶相孩子,当初穆家放火,他有意不去查问奉卿哪里,不想还是躲不过跟奉卿见面一日。

大抵是为母则强,此时商娘子忽地伸手将奉卿两只拳头抓住握手里,拉着奉卿起身,对商韬道:“官人,我不回去了,奉卿要我跟他走。你放心,他如今不会杀我,日后也不会下手。”

商韬看商娘子这一夜颠簸精神萎靡,不觉心软了,说道:“这怎么能行?你走了,阐儿、释儿怎么办?”

商娘子张了张嘴,思量之后道:“阐儿、释儿有你们,奉卿谁都没有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既然剃度做了和尚,我便带着他去外地和尚庙,庙外守着他。”

商韬怒极反笑道:“你这说是什么糊涂话,如此不如将他送到京中庙里做和尚,你随着我……”

“呸!”奉卿搂住商娘子腰,又爱又恨地瞪着商娘子,“你这女人敢跟他走,我就杀了你。”

商娘子并不动怒,只是祈求地看向商韬,忽地下跪道:“官人,求你成全了我们吧,就说我死这边了,不然,阐儿、释儿又怨我,奉卿是万万不能领回家里去。”

奉卿因商娘子站他这边,得意地冲商韬翻白眼,全然没有一丝教养。

“娘亲。”商琴见商娘子打定主意要走,不由地慌了神,忙去拉她,“娘亲,也未必要走,奉卿……”因不能替商韬下决心,便又祈求地看向商韬。

商娘子道:“阐儿、释儿是要读书做官人,何必叫他们两个因为我羞于见人。奉卿他被穆行教坏了,回去了定会生事。求官人放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