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书房密室中密不透风,不过小小一间,雪艳又不辨昼夜地殚精竭虑,早已瘦削苍白失去早先模样。

温延棋看他精神萎靡,忙对靖亲王道:“父王,将他弄出来,给他请大夫,他万万死不得。”

靖亲王明白温延棋意思是皇帝还没用雪艳,不能叫他死了,又见如今还是白日,迟疑道:“若叫人看见?”

“王府人岳父还约束不得?”温延棋反唇相讥。

靖亲王见雪艳果然摆出一副要死模样,忙叫人将他弄出去,依旧送到往日雪艳见谢璎珞小院里,不敢请太医,只请了个大夫来看。

那大夫看了,只说这是身子失与调养所致,也无从开药,得了赏钱就去了。

雪艳这几日头脑就有些发涨,就如脑仁上顶着石头一般,此时见温延棋叫靖亲王将他弄出密室,三分疼也装出九分来,唯恐靖亲王又将他关回去。

“若是有人拿了雪艳攻讦本王,那该如何?”靖亲王只觉得雪艳是块烫手山芋,拿了不能大吃大嚼,还要护着他周全,还要防着旁人拿这事陷害他。

温延棋道:“岳父放心,皇上心里有杆秤,有人用这事陷害你,就是陷害雪艳,皇上能容下这等事?”

“女婿言之有理。”靖亲王背着手站床边,居高临下看向雪艳,见他肤白如雪,眉头紧蹙,却比之早先苍老许多,兴许是用脑过度,此时竟冒出白头发来。

“小海——”雪艳微微颤着嘴。

温延棋蹙眉道:“谁是小海?”

靖亲王咳嗽一声,尴尬道:“雪艳之女,如今养下人家里。”

温延棋待要问雪艳如何能有女儿,看靖亲王那尴尬模样,便不再追问,对雪艳道:“你日后就这院子里老实本分地替王爷办事,若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再弄出科场舞弊那样将朝廷威严践踏脚底事,不独你,就连你女儿也休想得好。”

“是、是。”雪艳唯唯诺诺地答应,被温延棋一语惊醒,终于明白皇帝为何始终不曾像靖亲王这样将他当做奇货可居,原来一开始他用手腕就将皇帝得罪了。

“叫人看着他就好,岳父来,咱们将你近办事一一看一遍。”温延棋搀扶着靖亲王手,有意将皇帝给玉珏露给靖亲王看。

靖亲王心中呕血,只觉得女婿不像女婿、丈人不像丈人,只能忍住一口血,跟向皇帝交功课一样领着温延棋去看。

雪艳躺床上,稍稍思想,头脑又疼起来,扶着脑袋,见靖亲王已经是一副温延棋傀儡模样,心中一叹,料到自己当真没有报仇时机了,心里竟因这一念头松了一口气,不觉昏昏沉沉进入梦魇,待听见啊啊叫声,醒来睁眼看见他女儿趴床边,不禁露出了笑容。

靖王妃不知靖亲王这岳父已经被女婿拿捏住,不见温延棋告辞,又打听到靖亲王脸色不好,于是也不敢去接毓秀郡主。

毓秀郡主自打昔日同是贵女闺中密友手上吃了亏,也许久不曾跟女孩子这般交心,见靖王妃不来接,也不回去,与乔嫂子一同谢家歇下。

晚间乔嫂子领着碧阑还有毓秀郡主丫头睡外间值夜,毓秀郡主跟商琴同榻而眠。

商琴听毓秀郡主翻来覆去,便问:“郡主择床?”

毓秀郡主道:“我择什么床?只是,婚期将近,心里越发不踏实。”

“这又是为什么?”商琴打了个哈欠。

毓秀郡主冷笑道:“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

商琴一怔,翻身支起身子看她。

毓秀郡主一双眼睛帐外烛光下微微闪烁,“……我不信你没听说过我马上事,温家人只怕等着看我出丑呢。母妃也说,原该嫁前教我一些事,如今看来是教不得了,免得温延棋以为我做过那等没廉耻事。”

商琴立时明白毓秀是担心洞房花烛夜不见红,托着脸,心想毓秀郡主这性子,一看就知道她红是当真破马上,不像有心人背后说嘴那样龌蹉;不由又想到自己,因想若是自己洞房花烛夜露出“破绽”来,少不得……又觉自己杞人忧天了,左右不过是躺床上,能有个什么破绽,于是道:“靖王妃太杞人忧天了,总归不过是躺床上,教不教又有什么干系?”

毓秀郡主笑道:“你个死丫头!这话也说得出。”说完,便压商琴身上去撕他嘴,商琴扭着身子翻转,终归敌不过毓秀郡主,被牢牢压住。

“说,你这死丫头从哪里听来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