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晨风徐徐吹过,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栀子花青翠欲滴的叶子滑落,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

万物还沉浸在寂静之中。

令人意外的是,向来做什么都会迟到的第一技师,起得竟比谁都早。

卡卡西微微弓着背,慵懒颓废地伫立在慰灵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慰灵碑上所刻的名字,黝黑的眸子是被蒙上了薄雾般平静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着跟老朋友聊天的习惯。

鹤云醒的时候发现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啊不,还有清子。

清子就是那条七夕祭被卡卡西捞上来送给她的金鱼,原本鹤云以为清子在自己住院期间会很悲惨地饿死或者干死,不过出院回去看到的却是肥了一圈又活蹦乱跳的清子。

鹤云把被子一蹬,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到玻璃鱼缸前看着游来游去的清子。

“清子啊,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金鱼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游了过来,吐了一圈泡泡又游向别处。

“是不是太孤单啦?回头找一条帅哥来陪你好了。”

如果清子会说话的话一定会翻个白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姑娘家?可惜它只能悠哉悠哉地晃晃尾巴。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清子要是忘记帅哥了怎么办。”

少女两眼放空,像是开了锁的话匣子,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对着鱼缸说话。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绽放出笑颜:“不过,朝夕相处的话,总会有在一起的机会的。”

又自顾自地嘀咕了一会儿,鹤云这才拾掇好自己出了门。

这个点的话,该聊的也聊完了吧。

见到卡卡西的时候,卡卡西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慰灵碑前,尽管耀眼的太阳高悬当空,可阳光却穿不透厚重的树叶,银发忍者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鹤云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整个人像是被淋上了毛茸茸的金边。

光明与黑暗只有几步之遥。

鹤云看着他在树荫下显得更加沉重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扯了扯脸皮换上一张笑脸,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他。

其实卡卡西早就发觉有人来了,心下了然是谁,便也没有结束跟带土的聊天。

鹤云贼头贼脑地像只偷了米的老鼠,眼看着越靠越近,偷偷摸摸地朝卡卡西的面颊两侧伸出手。

“你怎么来了?”卡卡西头也不回地明知故问。

鹤云被吓了一跳,闪电般地缩回了双手,下意识捂住了想要发出尖锐叫声的嘴巴,定了定神后清清喉咙说:“来提醒你该实现约定了。”

卡卡西疑惑地回过头:“约定?什么约定?”

“哼,就知道你会忘。”鹤云不满地指了指脖子上还未能拆下的绷带,“住院的时候啦,你说过等我出院就带我吃烤肉的。”

“……QAQ”那真的只是是哄哄小孩用的说辞啦。

鹤云斜睨了卡卡西一眼,阴恻恻地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这是哄我的?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那么好骗么?”

卡卡西瞪着她——在他眼里明明就是小孩子好不好!

鹤云也瞪他:“我都请客了你还要怎样!”

银发忍者诧异地问:“你请?”

少女得意点头:“我请,用你的工资卡。”

“……”

“走了走了,再晚就没有位置了。”鹤云等不及卡卡西的回应,一把拽过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拖着卡卡西往烤肉店走去。

突然淋浴在灿烂刺眼的阳光下,卡卡西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银色的头发融入风和日暖的天色中。

“卡卡西,我们用跑的吧。”

走在前面的鹤云突然扭过头,逆着光,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又转过头,迈开腿拉着卡卡西跑了起来。

耳边是呼呼掠过的风。

覆盖在身上的阴影只要走到阳光下就能消失,可是深埋在心底的阴霾要怎样做才能驱散?

无法彻底清除的话,那就暂时忘却吧。至少不要再去想起,不要再去撕扯那血淋淋的伤口了。

气喘吁吁到达烤肉店的时候——准确说是栗发少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银发男人仗着自己身为忍者的优势,悠闲地跟在散步一样,甚至还好心地帮少女顺了顺气。

因为没到饭点的关系,烤肉店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位客人。

卡卡西无不风凉地说:“少女你跑过来又是为哪般哟。”

鹤云没有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在店里绕了一圈后终于确定了个位置——360度全方位无死角。

卡卡西不解地看着她。

鹤云解释道:“风水好,吃得饱。”

“……”

等上齐菜的时候,烤肉店已经门庭若市,原本空荡荡的店内络绎不绝地来着客人。

卡卡西夹了一块肉放在炉子上烤,而吵着要吃烤肉的鹤云却对面前的肉视若无睹,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会儿,鹤云的眸子像是被点亮了一样。

雏田和鸣人同行走了进来,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肉在板上滋滋作响,冒出了缕缕带着好闻香气的白烟。卡卡西把烤好的肉撒上孜然粉,然后用生菜包好丢在鹤云碗里,不满地说:“赶紧吃吧你。”又忙着烤下一块。

闻到香味,鹤云总算是收回了目光,看看碗里的食物皱了下眉,接着把生菜跟肉分离开来,惊恐又嫌弃地把蔬菜丢到卡卡西碗里,忿忿指责道:“把这种东西给女孩子吃会长胖的,卡卡西你再仇视我也用不着这么报复我啊!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