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的舞被体育老师蛮横专制地定下来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民主, 老师决定让他们自己想入场时喊的班级口号。

自古以来,运动会上四字口号都朗朗上口。

桑苑不假思索:“七班七班,非同一般;奋力拼搏,勇夺桂冠。”

纪亦立刻无脑夸:“我觉得这个就特别好,朗朗上口,简洁明了。”

口号来来去去就那样,像话就行了,没人会记得你们喊什么。

七班学生还因为跳舞的事情闷闷不乐, 不在乎口号的问题, 都点着头。

体育老师转身看一眼, 似乎愣了愣:“纪亦你搁这儿干嘛呢?”

他们体育老师记性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纪亦回答:“老师,您让我指导桑苑同学举牌儿呢。”

“哦对。”

体育老师想起来了,皱着眉,又看了看一班的方向。

片刻后,一挥手:“行了, 看看你们一班, 干嘛呢。我让你们自主训练,你们给我自主活动了是吧?你回去带着你们班再走两趟。”

“好嘞!”

纪亦应一声, 回去自己班。

敞开的校服衣摆时不时被手臂碰到身后,他背影明快爽朗。

七班万事俱备, 就差训练。

随着体育老师一声哨响, 桑苑吸了口气, 站直身子, 举起木牌, 带着同学往体育老师指着的方向齐步走。

操场上闹哄哄的。

一班在跑道另一端迅速集合,穿过人声重重,能听到他们班学生的脚步。

等走过主席台的时候,那边带队的少年喊了声:“七班七班——”

紧接着,一阵喧闹顿时炸开,学生们长长地“噫”了一声。

纪亦转身,两手投降,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

班上同学表情精彩又八卦,笑闹个没完。

纪亦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指挥起来:“回国旗那边,重来。”

大家却不放过他。

李甘声音尤为突出,模仿着刚才纪亦一本正经的声音。

“纪亦,你不认真。你心飘了!”

纪亦看他一眼,右手动动,像威胁似的。

李甘不怕,还笑嘻嘻的:“你要再喊错,咱全班的鸡排饭都你包了!”

同学间又是一片鼓掌嘘声。

七班已经快要走到跑道上400米的标记处了。

班上同学有没有听见那边的喧闹,她不清楚。

桑苑倒是没忍住,抿了下嘴角。

***

七班学生中不少喜欢装酷,走起路来吊儿郎当。

因此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体育课拖堂的奇迹。

一班则鲜少让老师操心,临近下课就被老师解散。

反正离上课还有点时间,纪亦帮着买了水。

他心情不错,抛接水瓶的时候还时不时蹦出两句“七班七班,桑苑最乖”。

李甘又累又渴:“纪大少爷,你知不知道乐极生悲。”

纪亦从瓶盖儿处拎着水,不乱动了,又一抬眉:“我就在想,要是能两个班一起入场,咱一班和七班走一块,我和桑苑儿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甘翻个白眼。

走到七班后门口,即使纪亦没提前打招呼,李甘也知道和他一块儿拐进去了。

他们班学生还没下课,教室里只有李露一个人。

纪亦把水放在桑苑桌上。

李甘盯着他妹,担忧:“露露,你干嘛呢?”

李露伏着写东西,头也不抬:“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哪儿不舒服?去校医那里看过没有?”

李露皱起眉:“我没事儿,就是懒,你别管我,唠唠叨叨。”

李甘小可怜地“哦”了声:“那我们走了?”

李露没答话,继续在本子上写字。

依稀能从空隙间瞄到“一生应援”几个字。

李甘松了口气。

纪亦跟他走出教室,问了句:“你妹怎么了?”

李甘耸耸肩:“还不是Beyond,这一正式解散,她魂儿都跟着解散了。”

他说着,回头看看七班门口的班牌。

“月考成绩都滑到第十去了,追个星,至于么。”

纪亦笑笑。

李甘问他:“你家桑苑不追星吧?”

纪亦摇头:“你知道桑苑初三毕业前,写心愿墙写了什么吗?”

“什么。”

“去看SMAP演唱会。”

李甘鼻息间发出不啻的笑声:“不是吧?”

纪亦也笑一声:“你别看她成天绷着,她其实就一正常的小姑娘。”

李甘瞟他一眼:“我不是说那个不是吧,我是说你不是吧。又不是同一个初中,你连桑苑初三毕业心愿写了什么你都知道。”

纪亦不说话了。

***

要死不活地回到教室,大多数人都快废掉了。

顶着太阳一节课又走又喊又跳舞,谁受得了。

就连那群精力跟用不完似的、经常和纪亦一起打篮球的男生都半残废地趴在桌上。

桑苑把桌上饮料拧开,喝了口,又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

当举牌儿的有好有坏,坏处是胳膊又酸又痛,好处是不用跟着他们一起跳舞,省了许多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