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城城楼上,白起仍然是如一杆标枪一般,比直的站在城楼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李显的到来。≥

当李显带着诸多将校走上城墙,看到这一员仍然如标枪般站于城楼之上的汉子之时,李显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这一员汉子的肩膀。

男人,相处的方式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他可以是一个狠狠的熊抱,也可以是一个微笑,也可以只是相互间点点头,甚至只需要重重地拍几下肩头,如此足矣。

蓦然间,当所有将领都在看着眼前这一对君臣相和的画面之时,却猛不丁的听得李显一阵怒喝出声:“来呀,白起违抗军令,拉下去重责六十军棍以儆效尤。”

“大王,此万万不可啊。”

“大王且暂息雷霆之怒。”

“大王开恩。。。”

一听说李显要打白起六十军棍,跟在李显身边的诸将是吓得脸都变了。

军中六十棍不是平常衙门里打打那些泼皮无赖们的烧火棍,这六十军棍下去,就是个铁打的汉子,那也是几乎要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的。

更何况如今正是战事紧急之时,以白起之勇武,如此绝世猛将又怎能让他在这等大战上让他在床榻上度过。

“孤自持军主政以来,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从无功过相抵之说,白起孤军而拿下整个临州之大功,自有书记官记于功劳薄之上,来日班师回朝之时,孤并前功自是一一计算,然白起不听将令,此等大罪,如何又能不治?”

“臣等肯请大王开恩。。。”

此刻,那一直如标枪般立于一侧的白起,终于是低下那高昂的头颅,以单膝跪地道:“请大王开恩,臣愿阵前立功亦不愿躺于床榻之侧。”

就这般深深地凝视着白起,许久。。许久。。。久到直到城外那金明的十万大军几乎差不多已经全部集结于成皋城外之时,李显方才道:“孤有骁骑一万五千余,这是我大军如今剩下的所有骁骑,孤意乘城外韩军长途奔袭百余里而师老兵疲之时,以强骑击之,你可敢领此军令状?”

“末将愿立此军令状,若不击退城外十万韩军,某自愿提头来见大王。”白起吭然应声道。

“壮哉,此大秦之好儿郎也,酒来。。。”

满满一碗酒,虽然浑浊不堪,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好酒,可是,此刻,这一碗酒确承载着李显足够的诚意。

为将者,当知道御兵之道,而为王者,更要知道御下之道,御下之道,张驰之间,赏罚分明,铁面无私,如此方能服众,此为御下之根本,而御下之道,亦讲一个情字。

诚所谓法大于天亦大不过人情,这人情,就是这个张驰之间的润滑剂,御下张驰之间,亦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越,因为太过就显然太刚戾,但亦不能太软弱,太软弱就会出现欺主之说,而这个人情,就是把握这个度的调和剂,刚直时以人情世故以为调和,软弱时,亦以人情世故以为拉拢,如此,足矣。

“谢大王。”仰头狠狠地灌下一整碗烈酒,一抱拳,白起提戟翻然而下了城墙。

一万五千余铁骑,此刻,亦已经自的集结于白起身后。

白起之勇,他们已经在刚才再一次的亲眼见识过,做为一名普通的军人,谁不想那位带领他的大将是位能征善战,勇绝天下之猛将。

而正好的是,白起之能征善战,白起之勇,皆是天下少有人可比之辈,如此人物,试问又有哪一位将士不愿追随于左右,随之而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所以,在白起提戟而下了城墙,翻身而上了他那一匹特有的枣红色战马之后,在他的身后,一万五千余铁骑,此刻已经一片肃然而安静的立于白起身后。

画戟,重七十二斤四两,长一丈二尺余,这一杆画戟,此刻确正被白起高高举起。

此刻,确正有那烈日照射于其上,那一片雪亮的戟刃处,确正散出一片刺眼的雪亮光影。

“某,奉大王令,引诸骁骑以劫韩营,军令状前,不成功则成仁,此死战也,愿有留下者,且自去。”

“可有去者??”

“可有去者?”

“可有去者?”

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怒吼声,逐渐转而传遍整个大军。

“我等愿与将军死战。”

“壮哉,诸将士且随某来。”

“吼。。。。”仰天而长啸,战马嘶鸣间,随间那逐渐分开的城门,白起已经舞戟当先而冲出了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