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喝干了那杯红酒,那女子扶我坐到沙发上。

沙发很大,很柔软,就象这女子温暖的胸怀。我们都呆坐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不敢望那女子,有些懊悔刚才的轻狂;那女子大约也感到瞬间的粗野,脸上潮红。

有顷,那女子打破沉寂。

“帅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姓名不是秘密,对她来说,我们有了肌肤之亲,给个名姓也是理当的。我轻轻说:“我姓蔡,叫春生。”

那女子看着我,显然还在等待,但是我没有下文。

那女子又笑了:“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又有什么用?大凡储之以金屋,必是绝色美女,不惜以金屋藏之,藏金之人必是大手笔,非富即贵,不是我等平常百姓沾惹得起的,问之何益。

“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帅哥。帅哥年纪不大吧?”

“十九。”

那女子又是夸张的叫:“这么粉嫩的帅哥啊!”

那女子说着,手在我的身上轻轻掐了一下。

“叫我姐吧!我二十二了。”

我扫了她一眼,确实她显得成熟,但我不想认这个姐,我们刚刚一晌贪欢,这层关系,我还能认她为姐?

那女子似乎明白我的心迹,没有坚持,幽幽一叹。

“我叫殷素梅,前年大学毕业。”

这次真让我震惊无比,我死死地盯住她。

“大学生?大学生你还愿意做……”

我说不下去,殷素梅却嘻嘻一笑,接口道:“大学生做二奶,很可惜还是很失望?”

也可惜,也失望,但更可怜。我不想再问,她沦落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有难言之隐。

果然,没等我问,殷素梅就缓缓地叙述起来。

“我知道,这是所谓正人君子不屑的堕落,但我开始也没料到这个结果。“

殷素梅明净的脸上显出一丝戚容。这个表情,使我浮现出石榴坟场之夜的无助。

“我的家在贫瘠的大西北,黄土地的匮乏养不活我们一家五口人,我的成绩偏偏非常好,我又执意要读书,父亲为了成全我,承担起平常人双倍的劳作。我大学毕业后,他却倒下了。为了给他治病,我放弃了工作,来到深圳这个黄金宝地找寻致富的梦想。”

又是寻梦之人。这世上,有多少我们这种底层里挣扎,幻想早日遂愿的人哪。

殷素梅的声音有点哽咽,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身子微微地颤动。这一霎那,我的心跟她一起动。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这个动作,让殷素梅很感动。

“凭着外表和学历,我很快找到一份中意的工作,老板对我格外关心,他是香港人,四十多岁,很有亲和力。我常常为父亲的病愁眉苦脸,他不时地追问我,开始我不想告诉他。有一次父亲住院了,费用很昂贵,我终于忍不住告诉了他。”

提到这个老板,我发现殷素梅很陶醉,颤动的身子也舒缓起来。

我不愿意打断她甜蜜的回忆,静静地做听客。

“这个男人善解人意,他慷慨解囊,一下子给我十万,那一刻,我真如绝处逢生,对他的感激可想而知。”

从老板的角色转换成那个男人,我知道,殷素梅的心灵经过了炼狱般的磨砺。我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水到渠成。

殷素梅没有一丝哀怨,脸色很祥和。

“我是为报恩主动献身的,甚至他连暗示都没有。他确实是个很有机心的人,他有的是钱,却让人无怨无悔地心甘情愿为他献身。但有钱人太风流了,不知道他有多少金屋藏了多少娇人。他给了我一幢豪宅和一笔不菲的资金后,却渐渐对我冷淡了。开始每周来一次,后来是一个月,现在是半年也不来一次。”

殷素梅不疾不徐的陈述,把我带进她心灵的世界。

人是感情动物,当物资满足后,情感的空虚就成为更大的灾难。殷素梅春闺难耐,就迷上了迪吧!碰上合意的,就带回来春风一度。

如此,我也成了这个有钱却空虚的二奶的猎物。我为自己悲哀。

殷素梅很满意我这个听众,讲完后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起身袅袅娜娜地进房,一会儿拎来坤包,打开后掏出一大沓钱,含情脉脉地递给我。